“父皇,這好的字副講求個機緣,既然機緣未到,兒臣再找機會為母後求得便是,不需補償。”安子藍可謂是與許寧婧心靈相通,也深知安佑年最喜人知進退,所以這番話,就算得不到這幅字,也能使他惦念在心,如此便不愁往後尋不著機會與霍家、與南宮縈產生交際。
安佑年被這兩個兒子左一句、右一句的話,說的不知如何是好。可細細一想,我的太子如此反常,莫不是吃味了?便試探性的說道:“不如,再讓南宮縈寫一副?”
安子殤知道這是在故意試探他。皇帝明明可以賞賜安子藍一些別的物件,見安子殤看重,就偏要看他在這大殿之上與人爭風吃醋,真是惡趣味。
但安子殤別無他法,隻能往這圈套裏鑽。不等南宮縈開口,便說道:“她不願意。”
滿朝皆知皇帝十分寵愛安子殤,但無論從前安子藍如何刁難安子殤,皇帝也從未讓他當著眾人的麵,如此下不來台。今日安子殤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安佑年也是存心隻想借安子藍來玩味安子殤,群臣都看在眼裏。
安子藍自然也明白了過來,想,難道隻有你們才是父子,而我不過是供你們打趣的玩物麼?心裏的不滿更甚,猶如熊熊烈火,灼燒著自己的胸口。
“二殿下此舉可見孝心,太子殿下卻如此阻撓,是否未免太過咄咄逼人?”此時還敢出來說話的,隻有許家人,出聲者便是許寧山。
這麼多年,安子殤處處做到滴水不漏,今日卻一反常態,不顧孝義,終於抓住機會的二皇子派,怎能不好好詬病他一番。
“上元佳節,不要因區區小事壞了興致。太子也別急著幫南宮縈作答,不如咱們聽聽她自己怎麼說。”安佑年見兒子上了套,玩味更甚,朝著南宮縈看去。
正咀嚼著美食的南宮縈,還來不及咽下滿口的食物,被這突如其來的目光嗆了一下。艱難的咽下後,隻見靈動的眼睛微微一轉,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自然有了應對的妙計。
剛還在擔心她會被為難的安子殤也放下心來,聽她說道:“二殿下說的有道理,這字幅講求個機緣,陛下今日已先將這幅字賜給了太子殿下,那就說明二殿下與我的字機緣未到,我現在勉強再作一副,不過是強求來的。相較於強求,不如隨遇而安。”
正巧這時宮女們端著杏仁酪緩步上前,放到眾臣桌前,南宮縈繼續說道:“就像這道杏仁酪,需泡製、研磨、熬煮等十幾道工序,入口至少要等上一日,卻是在大魚大肉後最好的解膩酪點,自然讓人覺得恰到好處一般。”
安佑年聽到南宮縈別具一格的比喻,正欲乘勝追擊,卻見尉遲瑾一記眼刀飛來,便也說不出其它,隻能打圓場道:“嗯,頗有道理。那就辛苦子藍再等等那合適的機緣了。”這時他才將那副字,遞到安子殤麵前。
安子殤接過,仔細端詳起來。隻見紙上的字體酣暢瀟灑,絲毫沒有女兒家的巧秀,寫著一首詩:
新年覆舊年,日落弓月滿。
流水至落花,人從至方暖。
青鬢染白絲,梅中點雪含。
黑幕星點點,不知是哪般。
他看著詩,想著父皇鬧的這一出,輕笑一聲,心道,真是“不知是哪般”啊。
而宋衍凡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似憤怒又似哀傷。
自安子殤對南宮縈眼露柔情起,他便雙眼泛狠,額頭上的青筋微微暴起,雙拳也緊握著,恨不得馬上衝到南宮縈身邊將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