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蟄獸並沒有出現。
隻是剛到寅末,昨日那個前去報信的兵丁,就將縣令帶到了安子殤的帳前。
兵丁來報時,安子殤整裝坐在榻上讀書,一看就是一夜未眠,殤陽軍的人也都見怪不怪。
的確,他一夜都警惕著蟄獸,基本沒有睡,聽到縣令來了,他也隻是緩緩的說道:“讓他在帳前候著。”
這一候,就是一個多時辰。
就在縣令站的雙腳發麻,身體幾近失溫時,安子殤才從帳內出來。
“下官潘大福參見太子殿下!”縣令潘大福看見帳內走出的人,一身銀甲閃耀,比其他兵將的著裝都更為精致,知道這人應就是太子,便立刻跪下行了個大禮。
“潘縣令久等了。”安子殤並沒有讓他起身的意思,語氣中帶著嘲弄的意味。
“下官惶恐,擾了殿下清夢。”潘大福沒有聽出他話中含義,討好的回著話。
安子殤聞言,用鼻子輕哼一聲。他一看這潘大福的作為,就知道他定也是那隻會享樂,不顧百姓死活之徒,瞧著他的眼神便更加輕蔑了幾分。
“你可知大遷出現兩頭蟄獸?”安子殤隨即問道。
“下官知曉,早就派了人去上報州府,可這林縣離州府太遠,遲遲未等到支援。”
潘大福在得知太子駕臨大遷,就明白蟄獸一事已是瞞不住了,便想到將禍水東引,將責任推在了知州的身上。
反正這裏不過是個小小的林縣,沒有兵馬人手可以與那兩隻蟄獸抗衡,更何況官製中也規定了這類事情所屬一級案件,必須得上報州府,無可避免的情況下要等待支援,現在州府不來支援,太子也就怪不到自己身上。
“潘縣令可真是將這官製背的滾瓜爛熟。”安子殤麵含笑意的看著潘大福。
“這是下官應該的。”潘大福卻以為安子殤是在誇獎自己,麵上的諂媚之色更甚。
“那潘縣令可還記得這條中的後半句?”安子殤俯下身來,平視著他。
壓迫感使得潘大福縮了縮身子,磕磕巴巴的回道:“無可避免之下,須最大限度保證百姓安全,將百姓撤離或另行安置。”
“記得挺清楚嗎?”安子殤依然俯身盯著他,語氣平緩到沒有一絲溫度,卻讓聽的人心驚膽顫。
“你做到哪條了?”
“你站在帳外的這一個多時辰,怕不怕蟄獸會突然出現?”
“怕不怕死?”
“怕嗎?”
初春清晨,已不似寒冬凜冽,但也還沒到夏日悶熱,潘大福被安子殤一連串“平和”的低聲詢問,嚇出一頭的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在他看來,這就像溫水煮青蛙般的煎熬,還不如給他個痛快,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回。
安子殤冷哼一聲,站起身來。
“潘縣令不答,或許是不怕!來人!潘縣令英勇無畏,肯以身誘熊,把他綁在營門前,吸引那兩頭蟄獸過來。”
安子殤話音剛落,就來了兩個兵丁架起了潘大福。
這下潘大福怕了,連連求饒著。
安子殤隻輕睨了他一眼,又道:“把他嘴給我堵上,別再把蟄獸嚇跑了。”
之後轉身往鎮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