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師父是一個優秀的教育者,在教導我武功的時候,他很注重因材施教。師父他有意識地培養了我扔飛刀的技術,後來我練成了一套“燕子飛刀”不說,順便是觸類旁通地練就了“燕子飛石頭”、“燕子飛茶壺”、“燕子飛書”、“燕子飛門”等多種本領。
師父說,這裏窮鄉僻壤的,哪裏來那麼多刀給我扔,也就隻能找些其他東西來代替了。武器沒有姓“資”和姓“社”之分,不管扔的是刀還是石頭、茶壺、書、門,能砸到人並頗具有殺傷力就是好本領。
但是扔東西屬於遠程攻擊,被人接近就危險了,於是師父還特別叮囑我要練好輕功。淩霄派曆來多逃跑的好手,經過師門多位前輩的完善,淩霄派的輕功已經是獨步天下的跑法了。到了師父這一代,師父在輕功裏融入了一些新的元素,並給這一套新的跑法起了一個很拉風的名字:“貓行天下”。
“我參考了貓的一些輕盈的動作融入到這一套輕功裏邊,使得這一套輕功更加快速和富於變化。”師父很得意地同我說,“但是這一套輕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因為模仿貓太過神似了,所以施展這套輕功的人都會被狗視作死對頭,所以在騰挪之時還須時時提防狗的襲擊。”
原來如此,怪不得當初四師兄抱我進村的時候要被全村的狗追殺。
我對師父說,師父,我這飛刀的武功要練到什麼時候才算功成啊?
師父說,等你能扔到我的時候。
於是我才養成了隨時隨地都在兜裏揣著武器的好習慣。
有一次師父上茅房忘記帶手紙了,在茅房裏賣力又深情地呼喚我的名字。我暗地裏攥緊了拳頭:機會來了!
我在茅房外邊踮著腳尖朝裏間說:“師父,手紙用完了,竹篾行吧?”
“也行,總比手指好,快扔進來吧。”
於是我捏著竹篾,心中一凝神,一股熱氣自丹田流出,彙聚在捏著竹篾的手上。
“著!”
茅房裏麵的師父發出“啊”的一聲慘叫。
那年我六歲,飛刀大成。
到了我七歲的時候,我即便閉上眼睛都能隨心所欲地扔中師父了。開始是用石頭扔,接著用茶壺,樹枝,後來當我樹葉飛花均能傷人的時候,師父顫顫巍巍地跟我說,晏兒,你已經到了一種境界了。
當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沒有很開心,反而有些憂傷,我已經盡力壓製自己的實力了,但技藝還是進步地飛快。因為我知道,一旦師父他老人家承認教不了我的時候,他的師道尊嚴已經巋然倒塌了,師父他身上的光環消褪了去,再次呈現在我眼前的又是那個眉毛長長,白發蒼蒼的枯瘦骨感老人。也許,我將要離開這個小院,這個村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