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雨,時而幹脆時而猶豫,幹脆是因為清楚大地可以任由自己傾訴;猶豫卻是不確定它是否可以容忍自己的任性,而選擇斷斷續續地試探。
溫以安處理完從商的事情後,坐在廊下聽雨,時不時問:“時昭,你說,這雨什麼時候停啊,你說,這雨下午的時候會停嗎?”
由於清晨下雨,散步的時間由上午轉為下午,時昭收拾著茶具,猜想小姐定在想念某人,打心裏替小姐高興,還發出一兩聲笑聲。
隻聽到時昭的笑聲,耐不住性子又跑到她跟前:“你笑什麼,怎麼都不理我。”
時昭奉承著:“我的好小姐,夏日的雨不會很久,你就找本書耐心等等,好嗎?”
溫以安瞧著時昭忙前忙後,也就不再追問了。
走進書房,隨便拿了本書念了起來:“繞夢落花消雨色,一尊芳草送晴曛。”
“幽人到處煙霞冷,仙子來時雲雨香。”門外來人瀟灑地念了書中的另外一句,卻滿是調侃之意。
身著寶藍色仙鶴祥雲長袍的男子閑庭信步般走來,一臉探究地打量著探出頭的溫以安。
溫以安也漫不經心說道:“你是誰?到此處可是有事?”
“我是誰不重要,你可是溫以安?”男子對這個念詩的女子頗有興致。
溫以安在他身側繞了一圈,看裝扮或許是某位皇子,得罪終究招惹麻煩,不妨和他慢慢耗著:“這位公子,可否讓我一猜你是誰?”
看時日尚早,這位男子伸出你請的姿勢,溫以安就趁勢而上:“若是我猜對了,你就將手中的白玉簫贈與我,可好?”
這位男子摸了下白玉簫,有些微不舍,可寶劍贈英雄,此位姑娘確實有當得它起的地方:“你若猜對,就將此簫贈與你。”
溫以安回想了李叔跟他介紹過的皇子,看年紀和愛好自然非他莫屬:“簫不離手,恣意灑脫,您就是音律非凡、善工事的六皇子。”說完,伸出一隻手:“願賭服輸哦!”
原宇樂透過溫以安眼中的靈性,感受到她是和自己一樣向往詩和遠方的同路人,將白玉簫放到溫以安的手中:“不錯,你確實適合做它的主人。”
溫以安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六皇子,現在該說您的來意了吧?”
原宇樂瞧著溫以安身上水墨蘭色衣裙,搖了搖頭:“你收拾下,我在門外等你入宮。”
溫以安往下看了下自己的衣裙,很素雅潔淨:“這沒問題,可以直接走啊!”
原宇樂看了她一眼,搖了下手指頭:“你若是不怕被治不敬之罪,你現在就隨我走。”
一聽到會侵犯國法,一溜煙就跑回了房間,甚至沒聽到原宇樂說:“是個有趣的姑娘。”
經由時昭捯飭,確實正式一些,桌上的白玉簫提醒溫以安不能欠人情,於是拿著心愛的紫竹簫一起走到府門口,靈氣逼人地跳到原宇樂麵前:“伸出你的手。”
原宇樂見她並未不懷好意,就伸出一隻手,溫以安從身後抽出紫竹簫,放在他的手上:“我不懂音律,它隨著我永遠也奏不出高山流水般的仙音,所以,這個送給你,也算是互不虧欠啦!”
頭回碰到會有回贈的,很是符合詩經中“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的感覺,忍不住打趣道:“溫大小姐,這是要贈我信物嗎?”
贈得心安理得,自然理直氣壯,對於原宇樂接二連三的打趣,不妨也逗他一下:“是啊!六皇子如此清風明月般的人物,小女子愛慕已久,今日得見,也是三生有幸,不知您可否接受小女子的情意。”
如此大膽告白,著實嚇他不輕,見他反常,溫以安輕笑出聲:“六皇子,你不必掛懷,我隻是跟您開個玩笑。”
溫以安朝著馬車走去,上車回望時,見六皇子還站在原地,於是折回拉起他走到馬車旁:“六皇子,您的魂兒還沒歸位嗎?”
兀自上了馬車,又催了下六皇子:“快點,六皇子,咱們別耽誤正事,好嗎?”
原宇樂,時不時瞧下溫以安,此時她正上躥下跳的看著周邊的街景,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直到快到神武門的時候,溫以安在一旁繞著食指,看來是有些害怕見皇上。
馬車戛然而止時,溫以安緊張地撞向頂部,吃吃地揉了下頭頂,原宇樂在下麵滿臉笑意地看著她:“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完顏溫以安也有怕的時候。”
溫以安摸著頭很嚴肅的說道:“這不是開玩笑的,一不小心,不止我,連溫家的命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