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郊區的出租車之上。
“是父親的意思嗎……”春原陽平開口問道。
“我還在奇怪為什麼你沒有問這個問題呢。”春原陽平的親戚,大他五歲的大哥,春原直樹笑了笑,回答道,“放心,和他沒有關係,是詩苑的意思。”
“……”陽平沉默了一下,沒有接著說話。
“放心,沒有關係的,這麼多年過去,已經習慣了。”似乎是看到了陽平的尷尬,直樹笑了笑。
“還沒好嗎……詩苑姐姐的腿。”陽平歎了口氣,問道。
“放心,手術很成功,現在需要的就是安心療養,樂觀估計的話半年後就可以痊愈了,而且恢複如初喲,和以前一模一樣,可以走可以跑可以跳。”直樹笑道,“不管怎麼說,前前後後差不多有三年了,就算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在下地行走,生活終歸結底還是要這樣過下去的。”
“我們現在就是去看她嗎?”春原望著距離鎮中心越來越遠的郊區,問道。
“是啊,你的詩苑姐姐還是蠻想念你的。”直樹笑了笑,“畢竟這裏是她的老家。當初她聽說你一個人偷偷的辦了所有手續跑到這邊來她當時的氣氛你可真是無法想象,從小到大認識她這麼多年,我還真的是頭一次見到她發這麼大的火,那神情,恨不得當時就跑過來抽斷你的腿,讓你和她一樣坐上三年輪椅。”
陽平尷尬的笑了笑。
“不管怎麼樣,日子終究是要過下去的。”直樹望著陽平,在心中暗暗的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逃避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不然我和詩苑恐怕也不會堅持到現在罷。”
陽平點了點頭,不過聽沒聽進去直樹就真的不知道了。
“不過已經無法挽回了。”
陽平的聲音低的直樹幾乎聽不見——然而僅僅是“幾乎”而已,這句話還是一字不落的傳到了直樹的耳中。
拍了拍陽平的肩膀,直樹沒有在說話。
隻能期待他自己想通了。
車內的氣氛沉默了下來,隻有車內音響中gunandroses樂隊依然不合時宜的唱著SweetChildO‘Mine。
直樹在心中沒有休止的歎著氣,自從自己來到這片土地上之後,歎息的頻率已經提升了接近十倍不止。
如果光是嘴上說放下就能夠放下的話,世界上也就不會有哪些讓人難過,讓人悲傷,讓人絕望的事情發生了吧……?
直樹將目光轉向車窗外的小路,搖動著右手邊的玻璃拉杆,將車門的玻璃開得更大了一些。
如果真的說放下就能放下的話,那這個世界會成為什麼樣子?
直樹在心裏問著這個問題,不過卻無法給予自己任何會打。
相比普羅米修斯也不會忍受那被老鷹啄走心肝的酷刑吧?不過若是他放下了那盜取火種的念頭,人類又會如何?
不會有答案的。
“真是個……好地方……”望著將車窗擠滿的綠色,被陽光照射著臉龐的直樹感慨道。
“算是吧。”陽平興致不高的敷衍道,即便他並不知道這句話的用意到底是什麼,但是此刻他也沒有什麼心情去猜測自己的大哥內心到底想著什麼——並不是每一對要好的兄弟都會出現心電感應這一類的東西,何況直樹大了他接近五歲。兩個大男人之間,心電感應這種東西也未免太過惡心了一些,倘若真要出現這種事情的話,西園美魚肯定會一麵留著鼻血一麵宛如抵達了迦南之地的猶太人一般歡呼起來吧?
春原陽平用眼角瞅了一眼出神的望著窗外的直樹,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靠在了靠背之上,常常的舒了一口氣。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的,直樹哥。
倘若全世界的每個人都和你一樣,那麼也就不會有人因為他人而受傷了。
出租車內在短暫的沉默過後,gunandroses重新開始在音箱中演唱起來,這次的歌曲是Don’tc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