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藤林椋走進療養院的房間的之後,對著自己所見的畫麵愣了愣神。
銀色的頭發嘩啦啦的,雜亂的披散在背上,白色病床上的,白色病服的少女,木然的望著窗外蒼白色的天空,僅僅留給他一個木然的背影。
“詩苑姐已經醒來了嗎?”
按理說,這棟是女用的房子,男人沒有允許根本就不可能踏進這裏,不過很明顯這條規則對孩子們都不太實用——阪上鷹文沒有受到任何刁難和阻攔便輕鬆寫意的推著輪椅走進了房間,頗為熟稔的來到了病房的門口,望著門口還在發呆的藤林家的倉鼠妹妹問道。
“啊……”回過神來的藤林轉頭望向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如同初醒一般自言自語道,“我是來幫她清洗的……”
這話並不像是對著少年的言語,而是對自己的提醒,椋一麵自責著沒用的自己(我相信接受過她的占卜的人都不會這麼認為),一麵走進了房間。
“那個……詩苑小姐……您已經起來了嗎?”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詞,椋走到了病床前,小心翼翼的說道——甚至於在不知不覺中都已經用上了敬語。
床上如同精靈一般的,白色的少女回過頭,如同白紙一般的臉色與略微發黑的眼圈都隻證明這她失眠這個事實。
然而藤林椋卻沒有空閑去關注這些,她的目光盡數被詩苑的雙瞳所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呆滯,木然,毫無生氣的瞳孔。
椋的內心感到一陣抽搐,像是被一根幾乎被陽光曬的幹裂開來的麻繩捆住一般,粗糙的草梗在心髒處愈紮俞深,僅僅的握住,讓人幾乎無法喘過氣來。
藤林椋並非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普通人家出生的女兒家自幼便是要擔綱起來家政事務的——雖然說料理的水平無論怎樣練習都是災難級別,然而購買食材這些事情倒還算稱的上在行,自然也見過不少的活物死物,其中自然有魚。
那是魚的眼睛。
這種無比真實的錯覺在椋的內心中浮現,失去焦距與光彩的少女的雙瞳,如同超市冰櫃之中被凍得僵硬的死魚的眼神一般。少女的雙手顫抖了起來,雖然無比緩慢,卻又令人能看得清楚的速度,將自己的雙手放到了自己的麵前,如同死魚一般的雙眼木然的望著——倘若真的有焦距的話——自己的雙手。
“na……”
少女的嘴唇中吐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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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是不會流眼淚的。”
“當然了,因為沒有淚腺。”
於是話題到此結束。
“姐姐,你就不能稍微有點少女情懷嗎……”站在超市的冰櫃前的椋多少不太滿意杏的拆台,不滿的說著。
“不,這是事實……”
杏小心翼翼——與其說是小心翼翼,倒不如說是帶著厭惡——的翻弄著冰櫃中的死魚,死去的魚們的靈魂似乎依然在拚盡全力(如果它們真的有靈魂的話)的睜著那近乎一模一樣的,毫無焦距的,因為死去已經什麼都不看不到的雙眼。
“昨天的社會課別告訴我你都在睡覺,椋。”似乎是被死魚們的眼神傳染了一般,杏用力的搖了搖頭,甩掉了腦中的滯澀感,“沒有進化完全的眼瞼與根本從未存在過的淚腺,這就是魚不會流眼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