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瑞華在江小荷身後大喊:“小楓和江安已經去派出所報警了,你再等一會兒,別把事鬧大了!”說完,屠瑞華返身回到唐皓宸身邊。
唐皓宸的臉上糊麵了血,不知是鼻血還是其他地方還有傷口,屠瑞華裂著嘴朝唐皓宸走近,她雖然看見這小子是為自己女兒受的傷,對她家有功,但想起剛才這小子說是小荷對象的話,心裏就一陣鄙夷。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個連初中都沒畢業的窮小子,還想對小荷有想法,也真敢想!再說了,這話要是傳出去,潘登聽見了會咋想?
想到這裏,她一邊扶著唐皓宸站起身來,一邊歎著氣說:“皓宸呀!要我怎麼說你好呢?我和你媽是好姐妹,你今天本來不用挨這個打,這是何苦呢!我這店今天第一天開業,就見了紅!唉!多不吉利!年輕人,可不能再這麼魯莽了,我的店是小,你的身體是大,要是傷了哪裏,你叫我怎麼給你媽交待呀!”
屠瑞華給唐皓宸嘮叨這些的時候,江小荷已經走到了花襯衫麵前,花襯衫目不轉睛地看著江小荷向他走來,經過幾分鍾的醞釀,那股子痞勁又上身了。他下下打量著江小荷,說:“的確名不虛傳呀!是個美人。不過今天我可不是來選美的,我還有件重要的事要與你談。 ”
江小荷看著花襯衫,不知他又要耍什麼花樣,但不管是什麼,她都要麵對,她看著花襯衫,說:“什麼事,直接說。”
花襯衫看了看身邊的人群,走到江小荷身邊低聲說:“這裏人多,不方便,你叫這些看熱鬧的都走開!”
江小荷冷笑一聲,道:“看來你們也有怕的呀,怕人多是吧?沒關係,有理走遍天下,既然你們想來參觀我的新店,那就歡迎你們!”
江小荷說完,對門外的人群說,沒事了,大夥都散了去看電影吧,明天再來。人群悻悻地散開了。
這是一間剛刷了白牆的房間,牆壁上一麵裝著布架,一麵掛著幾件衣服。
花襯衫掃視了一眼店裏,看著牆上的衣服,說:“還不錯嘛,這應該是全縣城最新潮的衣服了。”說著,他把目光轉向江小荷,凝視著她說“看來你眼光不錯嘛!”
江小荷感到眼前這個地痞的眼神想要把自己給吸進去,她急忙躲開他的眼神,說:“有事快說!天已經不早了。”
“大哥,別跟她廢話。”一旁小眼睛的年輕人說:“這是我大哥,我們是來收保護費的,這是這條街的規矩!”
江小荷怒氣再次上來了,這幫人竟敢明目張膽地勒索,“什麼保護費?保護什麼?”
“你是真不懂還是智商低?”小眼睛衝江小荷嚷。
“保護你們正常營業掙錢,你吃肉,也得讓我們弟兄們喝點湯不是?這叫‘共同富裕’嘛。我們青年一代不能辜負了老人家的殷切期望呀!”
江小荷的唾沫已經含在口裏了,真想啐這幫不要臉的狂妄之徒一臉!以前上學時有賴皮學生在放學路上截道,現在做生意有這幫地痞收保護費,如果這次給他們,看她好欺負,不是還有下次、下下次嗎?江小荷打定主意,不能給他們一毛錢!
她麵露微笑,目光從這幫人身上移開,朝天花板望去,一句話也不說。一群人看著她的笑容,有點摸不透她怎麼想,花襯衫心裏已開始打鼓了,這姑娘是不是再想什麼主意。
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那幫人開始著急了,小眼睛說:“喂!江小荷,你不會是魂丟了吧,我們可是來收保護費的!你不交明天就別想開這個門!”
江小荷依然麵帶已經僵硬的微笑,這是父親交給她的辦法,“如果遇到別人欺負,又沒有更好的辦法,最好的武器就是微笑,沉默不語,讓對方因琢磨不透你而心生膽顫。”
江小荷依然一言不發。
這幫人已經沉不住氣了,“喂!你聾了嗎?快點把錢交出來!”
小眼睛已經呆不住了,他說:“兄弟們,這丫頭估計是被嚇傻了,咱別再跟她廢話了!”說著,她拿起牆上的一卷布,抱起來就走,其他人也跟著上來拿東西,一會工夫,裁縫店被弄得一地狼藉。
江小荷嘴唇顫抖著,快速向裏屋走去,剛剛她插著電源的熨鬥此刻正在“嗞啦啦”地冒著熱氣,火候剛剛好!她拔下電源,將熨鬥的線盤成一團,快步向室外走來,她揚起熨鬥大聲說:“你們誰再敢動一樣東西,這個熨鬥可不認人!我現在告訴你們,我不會交這個保護費,今天不會!以後也不會!誰要敢來欺負我,我在這兒等著你們,橫豎我江小荷就這一條命!”
花襯衫看到江小荷的架勢,剛想要說話,就聽到門外有人進來,是一位警察,警察的身後跟著跑得氣喘籲籲的江小楓和江安。
“住手!你們幾個,是幹什麼的?”江小荷仔細分辨才看出,這是上次在廠裏看到的那位年輕警察,對,後來江安老提起這個警察的名字,姓方,叫方文達。
方文達邊說邊拿出手銬,說:“我是嵩陽縣城關鎮派出所民警方文達,我剛接到群眾報案,你們幾個人涉嫌圍毆群眾,破壞公共安全,根據刑法第115條規定,可根據情節嚴重,量刑在三年以上、無期徒刑、死刑。你們現在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
幾個地痞聽到這話立即蔫了下來,江小荷補充道:“方警官,不僅如此,他們還明目張向我收取保護費,我不同意他們就打砸東西。”
“我們會調查到。”方文達說完轉身對花襯衫說:“如果你們配合調查,我可以從寬處理。”說完,他用手銬將花襯衫的手銬起來,接著,方文達用繩子麻利地將另外幾個人的手也綁起來,又將幾個人連在一起,江安看著剛剛還凶神惡煞的幾個人,此時一個個垂頭耷腦,真的變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禁“咯咯”笑出聲來。
這些人被帶走,電影也散場了,看著亂糟糟的裁縫鋪,看著裁縫鋪外場上正在拆卸電影幕布的電影放映員,看著剛剛還人聲鼎沸,此刻卻靜悄悄的場地。江小荷想,人生也許就像這場電影,有開場前的期待,也有收場時的寂涼,無論今天多麼糟糕,也無論今天有多麼美好,第二天的太陽還是會升起,如昨日一樣。
第二天的《嵩陽時報》上,一條題為《一位英雄女孩的人體數據信息工程》報道引起了全城人的關注。報道中以大量的篇幅介紹了江小荷關於人體數據信息采集工程的實施成果及構想,這條報道中關於數據的分析與研究讓很多人想起發表在1973年的《陳景潤與“哥德巴赫猜想”》,將一個女孩與著名的數學家聯係在一起,使很多人對這位天賦異稟、出類拔萃的女孩刮目相看。
與此同時,江氏裁縫鋪在嵩陽縣一夜走紅,江小荷單身鬥地痞的故事也被人傳得沸沸揚揚。
第二天,江氏裁縫鋪裏依然像昨天那樣火爆,看著裁縫鋪裏熱火朝天、人來人往的場麵,江小荷滿意地從鋪子裏走出來,昨天晚上母親已經告訴她,唐皓宸隻是臉上蹭破點皮,不要緊,醫生處理了傷口又聽說方警官已經把那幫人帶到派出所,就放心地回家了。
她與潘登約好,要一起到Z市進一批布料,這也是他們上大學前最後一次見麵。
兩人本以為這是一場甜蜜之旅,沒想到卻又遭遇了一段他們終生難忘的驚險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