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登一臉尷尬地說:“小荷,我可不是靠什麼情懷,那家廠如果不接管就麵臨著破產,而且麵積是現在鋁業公司的10倍,我是想用這片地一是擴大我們鋁業公司的廠房,二是你們服裝公司現在用的還是租用的廠房,如果趁機把廠房挪到這裏,變成你們的固定資產豈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潘登的話讓江小荷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她問潘登,“你手上現在有這家國企的地理平麵圖嗎?”
潘登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紙,遞給江小荷,說:“我找人專門複印的,你看看!”
一張平麵圖鋪展在江小荷麵前,這家國企建成於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是乘著中國改革開放的春風建起的第一批企業,當時的地理位置Z市偏南的位置,但經過近幾年的發展,這個位置已然成為市中心。
一個新的想法就在那一刻從江小荷腦海中響現。她問潘登,“這麼大的麵積,以你現在的能力能買下這片地皮嗎?”
潘登說:“你知道的,我們的鋁業公司剛剛起步,雖然發展得不錯,但也剛剛開始盈利,我哪有這個能力,所以今天不是來找你來了嗎?現在我們鋁業公司生產的鋁合金門窗和你上的玻璃生產線已經供不應求,各地都在開發房地產,所以我們要抓住這個機遇,加快速度擴大生產!”
江小荷說:“你問過徐廠長嗎,如果我們隻買下這片地皮,是否行得通,價格怎麼樣?”
潘登說:“這個需要經過國地部門審批,但徐廠長說了,可以幫助疏通關係。我那邊也有這方麵的朋友。現在徐廠長如熱鍋上的螞蟻,價格上一定是最優惠的。”
江小荷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潘登,你讓我再想想,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我會給你答複。”
潘登走後,江小荷拿起桌子上那本中國傳統紡織品的書,再也無心看下去,他撥打了陳卓星的電話,說:“小星,我們現在去鋁業公司一趟。”
幾十分鍾後,陳卓星開車載著江小荷已經來到了中州鋁業公司。
快要到廠門口時,他們看到門口停了好幾輛運貨的車輛,陳卓星的車被堵在了門外,陳卓星說:“看來鋁業公司的生產不錯嗎,真是門庭若市,連我們都進不去了。”
江小荷說:“我們不進去,你開車繞著這一片企業走一圈。”
陳卓星沿著鋁業公司外的馬路,直接向南走去,與剛剛經過的鋁業公司相比,這些廠房的門頭上長著幾棵枯草,看上去一派蕭條破敗的景象。再往前走,又是一個廠區,仍然是門可羅雀。在這片廠區的南邊,一片新的住宅樓已經拔地而起。
江小荷讓陳卓星將車停在一片空地上,她走下來,與陳桌星一起繞著這片廠區走了一周,等再次回到車子旁,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了,陳卓星不解地問江小荷,“小荷姐,你不是正在準備參加意大利國際時裝周的事嗎?怎麼有時間和我一起來這片廢場區來轉悠啊?你是不是有什麼新的投資打算?”
江小荷笑著看看陳卓星,說:“我看,這個世上除了你還真沒有第二個能這麼快看穿我心思的人。”
陳卓星吃驚地說:“你真打算投資呀?還是和以前鋁廠改製時一樣嗎?你可想好了,這些廠可與鋁廠不同,這可是個大窟窿,不好填!”
江小荷說:“誰說我要填窟窿了?我要在這片廢舊的廠區上建一片住宅小區!”
“什麼?!”陳卓星不可思議地看著江小荷,說:“你要想好了,房地產業可不是咱們的服裝行業,我們不需要看誰的臉色,不需要疏通太多的關係,一切都靠產品說話,房地產業的水可是太深了,你一定要想清楚!”
江小荷說:“我是還沒有想清楚,所以我需要借力。”
從舊廠區回來,天已經黑了,江小荷沒有回家,而是一個人開車穿過黃河大橋,來到了黃河岸邊。
她一個人沿著新修的黃河棧道,向前走去,這些年,江小荷每次遇到重大的決策,都會一個人來到這裏,她想起多年前丁誌國廠長就和她一起走過這條路,那時丁誌國廠長指著黃河水中的漩渦告訴她:“小荷,你看這黃河的水麵,那裏有一個個數不盡的漩渦,河水將很多東西卷進了這個旋渦裏。這就像我們的一生,會被各種潮流、世俗、輿論,甚至是欺騙帶著走,會被不由自主地卷進一個又一個漩渦,但你要做的事是努力掙脫這個被漩渦卷走的宿命,因為,你不是一個人在跟這個漩渦戰鬥,你的身後是廠裏400多名員工和400多個家庭。”
現在,江氏服裝公司已經發展成為擁有2000多名工人的大廠,她的身後是2000多名員工和2000多個家庭,因此,每一個決策她都必須慎重再慎重。但與此同時,機會也是轉瞬即逝的。
她看著這條奔騰不息的黃河水,看著這條從青海巴顏喀拉山的雅拉達澤峰流淌而下,經過九屈十八彎的黃河水,想起人的一生也會經曆各種各樣的抉擇,每一次抉擇都是生命的轉彎處。
此時,她是不是又迎處在生命的轉彎處呢?
她站黃河岸邊,撥打了田敬楠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江小荷按下手機的免提鍵,將手機對準波濤洶湧的黃河水。
過了一會兒,她將手機重新放到耳邊,說:“敬楠,你聽到了嗎?我在黃河岸邊!”
田敬楠說:“我聽到了,聽到了黃河水奔騰向前的聲音!”
江小荷說:“我知道你很忙,但是眼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能不能來Z市?”
田敬楠趕到Z市時,是在第二天的清晨,田敬楠穿著毛絨大衣,從機場出站口走出來,但臉上卻現出一種疲憊。江小荷立即迎了上去。
田敬楠緊緊地抱住他,笑著說:“小荷,什麼事,這麼著急?你不會是要讓黃河改道吧?”
江小荷笑著在田敬楠身上輕輕捶打了幾下,說:“討厭,人家心裏正沒譜呢,你還跟我開玩笑!我就是想請你這個大老板來聽聽你的意見。”
江小荷的話讓田敬楠也變得嚴肅起來,說:“究竟什麼事?你直接告訴我。”
江小荷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在那片舊廠區,江小荷把車停下來,她和田敬楠從車上走下來,說:“這片舊廠區已經瀕臨破產。”她指著那家正在生產的廠區說:“那家是我前兩年和別人一起投資的鋁業公司,現在生產的鋁合金門窗和玻璃銷量都很好。有人建議我招商其他瀕臨破產的廠房收下來,一是擴建鋁業公司的廠房,二是把服裝公司的廠區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