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蘇晨飛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扶起鼾聲如雷的米哈伊爾,將其放在了沙發上。
不知道這個年邁的老頭如何在這荒郊野外活下去,但眼下蘇晨飛已經沒工夫管他,關好房門之後,他也朝著西邊進發。
“他已萌生死意。”小雞崽忽然在腦海裏說道。
蘇晨飛頓住腳步,回頭凝視著小木屋。
“他的妻子死於怪獸,兒子在研究所工作,淒慘的老人,以後沒有人再給他送食物和水了。”
沉默著在原地站了片刻,蘇晨飛最終輕歎一聲,轉身繼續趕路。
死亡,有時候也是另一種幸福。
越靠近西邊,道路越來越多,路上的車也越來越多,不過大多數都是朝著城市而去,鮮有從城市中出來的。
每一輛車都急匆匆的,喇叭響個不停。蘇晨飛走在道路旁邊的平原上,刻意避開車流較多的馬路,可還是遇到了麻煩。
一輛陳舊的小轎車從道路上側翻出來,沿著小坡滾了一段距離,橫亙在蘇晨飛前進的路上,他本想繞開,但車子旁邊的夫婦在哀嚎,求過路人救救他們的孩子。
孩子被壓在車底,而過路車輛無一駐足。
“人類存在重大的道德缺陷,危急時刻,顯露無疑!”蘇晨飛想起列夫捷特的話,他決定上前幫忙。
“幫幫我們吧,好心人,救救我的孩子。”母親見蘇晨飛快步走了上來,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抓著他的胳膊哀求。
“鬆開手吧,達利亞,他不會幫忙的,而且你看他的樣子,能抬得動汽車嗎?”父親無助地跪在汽車旁,輕輕撫摸著兒子的額頭。
那是一個看起來十多歲的小男孩,身體被變形的車架卡住,卻還笑著安慰父親。
“我沒事兒的,爸爸,沒有任何疼痛,我想上帝幫助了我。”
“達利亞,再去路邊求求大夥兒。”父親紅著眼嚷嚷。
“都在忙著逃命,誰有空管我們?”達利亞哭著說,“求求你了,年輕人,救救我的兒子。”
蘇晨飛輕輕拍了拍達利亞的肩膀,示意她放寬心,然後走到汽車旁,查看情況。
“大家都太著急,我也很著急,所以就……”見蘇晨飛願意幫忙,父親立刻緩和態度,解釋起來。
“麻煩讓一讓。”蘇晨飛扭頭說。
“什麼?”
“讓一讓,我好把車抬起來。”
“你一個人?”父親驚詫地看著蘇晨飛,趕緊往旁邊退了幾步,“請小心點。”
蘇晨飛衝著小男孩笑了笑,雙手一抬,輕鬆將車抬了起來。
“過來把他拉出來。”蘇晨飛看著父親。
悲喜交加的父母顧不上震驚,衝上來小心翼翼地把兒子拉了出來。
幸運的是,他隻是被斷裂的鋼架卡住了,並未受到任何傷害,依然生龍活虎。
“謝謝你,謝謝你!”窘迫的父親衝蘇晨飛鞠躬道謝。
達利亞喜不自禁,抱著兒子忍不住痛哭起來,仿佛她的兒子已經死在車禍裏一樣。
“不用謝,你剛才說著急趕路,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你不知道嗎?啊,你是外國人,不知道也難怪。”父親解釋說,“全國通信恢複以後,我們收到的第一條消息,就是撤到葉尼塞河以西,美國人的導彈,很快就將落在這片土地上。”
“美國人的導彈?”蘇晨飛大惑不解,“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一個小前,通信剛剛恢複。”
“美國人為什麼要轟炸這裏?”
“也許是因為通信中斷吧,他們認為是我們搞的鬼,真是不理解,明明我們也是受害人,不過沒關係,俄羅斯不會認輸,我們的導彈比他們更多更準。”一說起戰爭,剛才還手足無措的父親充滿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