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雪梅點頭：“對，我是當過婦女主任，可那會是為國家做貢獻，響應國家號召，我沒做錯什麼啊，那是我的工作！”
像是想到那些讓她徹夜難眠的過去，餘雪梅的嗓音都尖銳很多。
“餘雪梅，正確與錯誤，是法律法規的定義，但死的那麼多孩子，通通都是你的業障！胎兒三月之前，尚且是一枚受精卵，但三月之後，神魂皆具，你們墮過最大月齡的孩子足有八個多月，生下來就能活了，這與殺人其實沒區別，而這種情況在那時多不勝數，所犯下殺孽累累。”
餘雪梅搖頭：“我......我也不想的，可這是我的工作......”
“你也不是個合格的計劃生育工作人員，你的嚴格隻用在普通人身上，餘成濤怎麼來的你該清楚吧？”向晚洞悉了她一切心思。
餘雪梅臉色一變，即使過了二十多年，侄子餘成濤的到來付出的代價仍舊讓她想起這段回憶時都充滿一片血紅和在血液裏啼哭的孩子與殘肢。
成濤的到來，除了她三哥三嫂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那些埋在心底最隱秘的秘密，今天經由向晚終於挖出來再次在陽光的照耀下曝曬。
當年餘雪梅的三哥三嫂東躲西藏接連生了四個女兒，重男輕女的心思讓他們起了生不出兒子不罷休的架勢，但那麼多女兒如何能養活，就算長大了也是一個個賠錢貨，始終要嫁到別人家。
前頭生的老大，雖然是女孩，好歹是餘三哥第一個孩子，沒舍得丟也沒舍得送人，生第二個的時候就帶了氣，頭一夜出生，隔天就送了人；生第三個發現還是女兒的時候，生下來就被餘三哥丟進尿桶裏溺死了。生第四個還想如法炮製的時候，餘雪梅攔住了餘三哥。
她抓了那麼久的計劃生育，關於女人生孩子這方麵的事也聽多了不少，比如生兒生女的秘方啥的，但吃秘方也有危險，隔壁村子一個女的就吃了什麼轉胎丸，結果生下來不男不女的陰陽人，想都沒想的丟進糞坑裏溺死了。
她還聽到了一個惡毒的做法，就是斬小鬼。
什麼叫小鬼，就是那些瘋了似的往孕婦肚子裏鑽，托生成女孩的。斬小鬼顧名思義就是將小鬼斬死，讓她們感覺到怕，從而就不投胎到這戶人家了。
方法是有些陰損，但據說用過的人家都生了兒子，靈驗的很。
在三嫂臨盆之前，餘雪梅就將這方法告訴了她三哥，三哥倒無所謂，就一個小丫頭片子，去年他才剛溺死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這方法雖然血腥了點，但隻要能生兒子就都值了。
三嫂將四女兒生下來後，胎盤還和臍帶粘連，三哥就將身上還帶著血跡的孩子放在堂屋大門檻那裏，找了把柴刀將小嬰兒砍成兩段，小嬰兒沒有立刻死，還在血泊裏哭了兩聲，血液和腸子內髒斷肢灑了一地。
將餘雪梅嚇得回家接連發了好幾天高燒，隻要一閉上眼睛都會遇到那孩子跟她來索命。
纏綿病榻半個多月才慢慢好起來，而她三哥家次年也如願的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就取名叫餘成濤。
餘雪梅一張臉白的嚇人：“那是我三哥家的事，我隻給他出了個主意，沒想到他真的會這樣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