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逼仄的廠房裏,到處都是因為工人走動揚起的灰塵,機器的轟鳴聲讓耳朵處於失聰的狀態, 聽不到一點外界的動靜。
半大的少年帶著髒兮兮的手套在滿是機油的流水線上做著什麼,突然後背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跳了起來,“嗚哇”一聲就往後躲。
“啊啊啊,好疼好疼,嘶嘶嘶!”少年疼的一腦門的汗,不住用手企圖去摸受傷的位置。
結果疼的地方太刁鑽,處於他手摸不到的區域,讓他急的團團轉。
抬頭憤怒的看向眼前手拿打釘槍的中年男人:“你幹什麼!”
不用想也知道,剛剛的疼痛十有八九就是這男人用打釘槍打進去的打釘,難怪會這麼疼!
何長發哈哈一笑,收起了打釘槍,拍了拍少年肩膀:“哎呀,叔就跟你開個玩笑,別生氣嘛!”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二十塊錢塞進少年上衣的口袋裏:“拿這錢買點煙抽,就當叔給你的賠罪了,嗬嗬!”
何長發用打釘槍傷了少年,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隨便舍了一些錢給他,人就施施然的離開。
車間裏還有兩個和少年一般年紀且要好的朋友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走過來,七嘴八舌的問他怎麼了?
受傷少年嫌車間裏聲音太大,帶著兩人出了門,尋摸到一處較為清靜可以交談的地方,將上半身衣服脫了,背對著兄弟站著:“小東,小陳,你幫我看看後背上是不是有打釘?”
小東小陳一眼就看到了他背上紅腫受傷的地方,裏麵的確有個打釘,臉色一變,咬牙切齒的問:“又是何長發那混蛋?”
許兵無聲點頭,將口袋裏的20塊錢拿出來遞給小東:“小東,你去廠房外麵的藥店給買一瓶碘伏來,我和小陳在宿舍等你。”
小東很快買了碘伏從外麵回來,迅速跑進了宿舍裏。
廠房小,宿舍也小,是車間老板租的人家一個豬圈改造的。
別指望這老板對員工能有多少好心和覺悟,單看他雇傭還沒成年的半大少年,還削尖了腦袋剝削人家工資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老板很少來廠子裏,協助他管理廠子的就是這個討厭的何長發。
小東將碘伏打開,用棉簽蘸著給許兵傷口消毒,然後小陳才用剪刀輔助,鑷子夾住釘往外的端口用力拽。
期間許兵疼的臉色發白,張口死死的咬住自己毛巾,額頭上的汗水大滴大滴掉落。
他感覺自己都快疼死了,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過得很慢很慢,直到他終於聽到兄弟們歡呼著說了一聲:“取出來了!”
終於!
好了!
疼的他眼前一片片發黑,小陳用紗布和碘伏給他傷口重新消毒,貼上了醫藥貼。
這樣凶險的手術他們已經做了好幾次,上次小陳受傷,情況比他還要凶險,最後還是靠著簡單的急救辦法給治好的,不是不想打電話報警去更好的醫院進行救治,可他們沒錢,身無分文。
錢是人的膽,可他們三個從福利院出來找工作,因為年紀還未達標,隻有這裏肯要他們。工資雖然很低,但至少能夠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