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滿樓高達十層,位於長安城北,渭水南側。憑欄而望,長安城內盡收眼底,渭水如蛇行向東而去,一目千裏,自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正因如此,每日來此的文人墨客,達官顯要均不在少數。
福滿樓的老板姓安,乃是長安城內交際最廣的人物,三教九流,均賣他幾分薄麵,手段通天。叛軍來襲之時,其它酒樓老板均紛紛逃離長安,獨有他鎮定自若,反而名聲大響,
李季身著便裝,白衣儒服,頭上戴著一頂青紗小帽,手執從牟成那裏捎來的一把仕女扇,唇口齒白,風度翩翩,倒也有幾分風流才子的模樣,一路引得不少少女注目流連,更有老鵓隻當他是個冤大頭,前來拉拉扯扯,願自薦枕席,隻嚇得他心神失守,拔腿便走。
等李季到了福滿樓之時,頭上那頂青紗小帽早已歪到一邊,白衣上留下數道紅印,不想正在門口碰到蘇亥領著兩人而來,蘇亥今日卸去鎧甲,穿著一件緊身武士服,兩臂肌肉隆起,幾可想見那全力一擊的爆發力,他此刻大笑道:“季賢侄風流快活完,怎麼也得換成衣裳才是,給一眾同僚瞧到,成何體統。”
李季仰天歎道:“我怎知那些老鵓手段如此厲害,當日麵對天下第一高手佛圖澄時,我也無懼分毫,不想今日一世英名全喪此地,蘇叔還請幫忙給兄長告個假,我回去換身衣裳再來。”
“別人還說你李季如何出眾,長了三頭六臂,原來也不過是一個留連花眾的好色之徒。”蘇亥背後一悅耳女聲冷哼道。
蘇亥背後站著兩人,一人乃是李季手下程德,另一位卻是個女子,兩人皆身披戰甲,李季開始隻當是蘇亥侍衛,是以全未留意,此時將目光瞧了過去。這位女子雙九年華,臉龐有些棱角,稍顯硬朗,不如桃仙兒嫵媚,聽她口氣,顯然也不及司馬如燕溫柔,隻是那眉宇之音透著一股英氣,讓人頗為心折。她身著一白色亮銀甲,腰胯長劍,頭戴鋼盔,腳踏馬靴,與尋常將士無異,隻是麵孔稍顯白了點,若不是聽她聲音,如何看得她是位雌兒。
好男不和女鬥,李季對她置若罔聞,正了正帽子道:“咦,蘇叔叔,這位小姐是?”
“這是小女蘇婉兒,她向來脾氣如此,賢侄不要見怪。”蘇亥轉過頭來,責道:“婉兒,還不過來向你李大哥賠罪?”
蘇婉冷哼一聲,重重的一跺腳,李季見她不情不願,趕緊道:“婉兒妹妹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麼見外?”
不知為何,蘇婉兒聞言大怒道:“誰是你的婉兒妹妹,誰和你是一家人?我父親認你為侄,我卻沒認你這個大哥,想讓我給這種好色之徒賠罪,沒門!”說罷,她竟然不管蘇亥眼色,獨自一人恨恨而去。
李季目瞪口呆,實在想不到自己在哪裏得罪過這位大小姐,蘇亥訕訕笑道:“哎,都怪婉兒她媽去得早,讓我給寵壞了。”
程德上前一步,躬身道:“李將軍,我代婉兒妹妹向你陪罪了。”
“哦,你們是?”李季開始隻當兩人湊巧在路上碰到,現在看來,顯然是另有關係,程德親熱的叫她婉兒妹妹,顯然是關係匪淺。
蘇亥道:“賢侄還不知道吧,程德乃是我外甥,今日我帶他一起前來,便是向賢侄賠罪,以前我之所以要和你唱反調,便是因為他在搬弄是非,說你如何如何,現在看來,當初是我聽信了他的話,所以才和你作對,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麵子之上,不要和他計較。”
程德在一旁兩臉通紅,李季不以為意,笑道:“蘇叔叔這是說哪裏話,婉兒妹妹乃是女中豪傑,程德也是我左臂右膀,我若是連這點肚量都沒有,如何去統領數千大軍。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叔叔放心,以後我一定拿他們兩個當親弟妹看待。要不我去把婉兒妹妹追回來,親自向她道個歉?”
“不用管她,她從小便是這般脾氣,過一會自然好了。”蘇亥道。
程德欲言又止。
此時一人紅光滿麵的從裏麵迎了出來,大笑道:“喲,蘇將軍,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呢,幾天都不曾見過你了?現在石將軍宴會還早,來來來,咱們先去小酌兩杯。咦,這兩位小哥兒麵生得緊,蘇將軍怎麼不為我介紹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