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整頓兵馬,如今麾下已有三千之眾,分為六營,分別由狗娃、劉濤、牟成、牟皮、程德、房曠各領一軍,王猛為軍師,隻是劉濤現時未歸,因此狗娃一人身負兩營之責,兵甲倒是齊備,隻是糧草卻成了問題,這些兵丁,現在已經算是李季的部曲,一應糧草全部自備,而李季又沒有封地,因此他隻得去打這代郡太守的主意了。
等到李季親率大軍到達代郡,已是半月過後,李季找人一打聽,才知樂子大了,這代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隻因背靠雁門關,無人把守,時常有馬匪來襲,來去如風,如今總共人口,才不到十萬,大片沃土,卻是無人種植。
雁門關外,是拓跋鮮卑什翼犍的代國,早在十年便已立國,定都於雲中,雙方以雁門為界限,隨時都有可能南下,以李季如今之三千之眾,根本就不夠給人看的,代郡以東,卻是太行八陘的飛狐口。
李季這才得知,封自己為代郡郡守,隻怕那些家夥便沒打好主意,無奈之下,他也隻得留下牟皮帶領五百守衛雁門關,狗娃領一千護衛城池之外,其餘人馬全部被他調去屯田,飛狐口四周如今還是後趙的領地,他暫時還無暇無管。
人啊人,李季頭大如麻,隻因在他那個年代,國家總是為控製人口而大發力氣,而且他讀史書,以前那些軍閥動輒便是幾十萬大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碰到這個問題。
不當家不知柴門油鹽貴啊,這人卻不比平常東西,從生下來到成長為一個成年勞動力,起碼得十六年之久,而這十六年,他還需要消耗大量的糧食資源,雁門關修鄯一下,這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三千兵馬,一日所耗糧草便是數十擔,李季捉襟見肘,這便召集眾將議事。
李季開門見山道:“如今雁門治下百姓稀少,諸位將軍有何高見?”
牟成不知又從哪裏弄了一把鵝毛羽扇,他將扇子輕輕朝桌子一拍道:“雁門治下百姓稀少,但別的地方百姓可是不少啊,將軍可從雁門關出兵,向東擄遼東百姓而來,向北可擄代國百姓,這不就成了。”
“牟先生主意倒是不錯,不過若是因此引來兩國大軍,不知牟先生可有退敵良策?”
牟成訕訕笑道:“一碼歸一碼,若是因此引來大軍,自然由眾位將軍前去收拾,我一個文人,難道還要我去上戰場不成?”
李季掃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到手下第一謀士王猛身上,見他正微瞄雙眼,閉目養神,淡定得很。
李季一招手,狗娃頓時會意,悄悄走到他的身後,猛的一抽椅子的,王猛頓時大驚道:“地龍來了,快跑。”
地龍,這是地震的古稱,當時科技遠沒有後代發達,人們隻當是龍在地底做怪,因此便有這地龍之稱。晉漢之季,文臣武將上殿,並非如後代那樣站立兩旁,而是各在案幾,到五胡之亂時,胡桌胡騎也已傳到中原,李季笑眯眯的說道:“以後上殿議事,為妨大家打瞌睡,都站著議事。”
王猛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道:“太守大人,我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就是看你有沒有那個膽量?”
李季哈哈大笑道:“我連樂平王石苞都敢打,還有什麼不敢做!”
“此話當真?”王猛目露精光道:“寨主現在若是即刻前往常山,迎娶蘇亥之女蘇婉兒成親,我便為寨主獻上次良策。”
程德聽到此言,眼中閃過一道陰晦的光芒,隨即被他很好掩飾住,眾人都不曾留意。
這都什麼回事嘛,李季哭笑不得道:“王先生不必如此耍我,有事直說不妨,何必遮遮掩掩呢?”
“屬下並不是開玩笑,隻是以此相試,寨主到底有多大的膽量。若是寨主連蘇姑娘都不敢娶的話,那此事就此作罷。”王猛露出難得的鄭重神色,緩緩上前,在李季案幾前寫了一個佛字。
李季心中一動,如今天下紛爭四起,人口急劇減少,但伴隨戰爭而起的,便是大量的流民,以及為避戰亂而遁入沙門的和尚,石虎又倡佛教,因此各地的大小寺院無不人滿為患。
王猛打的便是這佛教子弟的主意,不過若是禁佛,隻怕因此便要惹來佛門的全部反彈,難怪王猛要問他膽量如何。現在根基未穩,如此激進行事,隻怕他們就要造反了,既然打不了和尚的主意,那卻隻好去找流民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