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辰回到那間公寓，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他詫異開口，“母親，你怎麼……”
哦，他想起來了，是自己前些日子把地址告訴了她，一同給她的還有房子的鑰匙。
偏偏是今天。
但女人以一種冷漠的姿態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也沒看他一眼。
林嘉辰走近，有些疑惑，“母親，您……”
啪——
整個空間都像是凝滯了一秒。
女人站起身來，這一下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林嘉辰白皙的臉上瞬間出現了紅腫的指印。
他的腦袋嗡嗡的，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短暫空白一瞬，眼神也停滯下來，來不及反應更多，尖厲的指責就像炮彈一樣射過來。
“你去找他了？你就那麼舍不下榮華富貴？為什麼，為什麼處心積慮去接近林家？你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嗎？你知道他是喜歡男人的變態嗎，果然，”韓若曦冷笑，“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室寂靜。
林嘉辰像是被打傻了一動不動，紅腫的臉偏在一旁，隻有睫毛在小幅度的顫抖。他覺得自己不能在思考更多了，大腦像台負荷過載的機器，下一刻就要爆炸開來。
望著兒子愣愣的樣子，清晰可見的巴掌印。
韓若曦突然反應過來，最後一句話，她說了什麼，就在她想做點什麼挽回時。
林嘉辰後退了兩步，笑的異常刺眼，“貪慕榮華富貴？變態？”他重複著從母親口中說出來的這兩個陌生的字眼，聲音變得很輕，很輕。
“所以母親，那你上次說的算什麼呢？”
你什麼都沒有問，就直接給我定罪了嗎？
在你心裏，我一直都是喜歡男人的變態吧。
韓若曦嘴唇又動了動，不，他們不一樣。
誰又知道當年她得知自己竟真的懷上他的孩子時有多高興呢？她以為自己終於又有了資格站在資格站在他麵前。母憑子貴，在這個男人這裏，似乎從來不存在。
原本以為這個男人隻是外表溫潤內心冷漠，可她錯了，把少女癡戀的愛慕覆蓋了的那種情緒，名為恐懼。
在那處昏黃陰暗的過道裏，那人不成聲調的痛苦掙紮嗚咽著，而鮮血在他的身下淌了滿地，林斯宴把手裏的東西隨手扔下，異色的瞳孔映出他不斷扭動在地上留下的道道血痕，像在看一隻肮髒的蛆蟲。
而他隨手扔掉的那東西，韓若曦定晴一看，是那人血淋淋的人皮……韓若曦頭腦一陣陣發暈，她捂住了嘴，顫抖著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恐懼使她無法動彈，她像被鋼釘釘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那雙異瞳鎖定住她，而後，緩緩走來。
林斯宴染血的雙手慢慢抬了起來，那一刻死亡的恐懼已經勝過了所有，她是真實的意識到，這個男人真的會殺了自己。韓若曦哆哆嗦嗦地想要開口求饒：我懷了你的孩子，別殺我。
不，她一陣寒意上湧。
她有預感，如果說出來的話，她的下場恐怕會更慘，於是話至嘴邊生生轉成了：“我不會再纏著你了，別……”
直到那陰冷的，被死亡包圍的氣息消失，她才滿身冷汗地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著。
林斯宴已經走遠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不知是經曆了什麼。以前的他還會把那層名為溫潤的麵具戴在身上，可如今，像是掙脫了牢籠的困獸，絲毫不再隱藏暴戾的本性。
不，在那個瞎子麵前，他才會裝一下。
可那個瞎子看不見，他的眼睛裏，是濃稠到極致的，恨不得把人拆吃入腹的占有欲……
韓若曦不敢再想，如今這麼多年過去，這是他偷來的孩子，他從小在她身邊長大，同他的生父沒有一點關係。
“小辰……”韓若曦的聲音充滿歉意與不安。
可麵前小小的出租屋裏，哪還有半分他的影子。
*
兩個高大俊美的男人相對而坐，氣氛難得的有些沉默。往日都是東方俞初在說，蕭時璟回答 ，可今天不知怎麼了，他隻是神色不明的摩挲著茶杯的邊緣，一言未發。
蕭時璟麵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但修長的指尖卻在桌邊極有規律地一下一下輕點著，這是內心焦慮的表現。
“你今天怎麼了？”
最終還是蕭時璟先開口。
今早。
玉明軒，東方俞初的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