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少頃早一步看出了她的意圖,抽出幾張紙巾遞到了她的唇邊。
“不要亂動,你插著胃管,萬一出了紕漏,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宋朝抬眸凝視,這般權勢滔天的男人,屈尊降貴來伺候自己,她是萬般不敢接愛。數次血的經驗告訴她,這個男人心思莫測,變臉更加快的連給你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嘴中咬著吸入器,那口濃痰卡在嗓子眼,上也不下也不是,她的凝視慢慢積起淚光。權少頃將手中的紙向前遞了遞,一口痰能改變什麼,除了將她自己卡死,無法改變他的絲毫想法。
“琴姨一把年紀了,昨晚照顧了你一個晚上,你不是想驚動她吧。”
宋朝一個激動,差點被卡死,權少頃立刻將吸入器取了下來,紙巾蓋在她的唇上,她咳了幾聲才將那口東西吐了出來。
“你就是一頭強驢,非把自己折騰死不可。”分泌物之中還夾雜著咖啡色的血塊,還好不是鮮紅的血。
權少頃檢查她的胃管有沒有移位,好在隻是需驚一場,吸入器重新放進了她的口中。宋朝這次學乖了,一次和一百次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她安心的享受起權少頃的服伺。
半個小時後護士來取霧化機,提醒她晚上還要做一次霧化,宋朝泰然自若,殺人不過是伸頭一刀,權少頃想做什麼,她也無力反抗。
“爵爺,你貴人事忙,照顧人這種事情還是讓其它人來做吧。”許久沒有說話,宋朝聲音有些幹澀。
權少頃背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嘴角戲謔的勾起“卸磨殺驢,怎麼想趕爺走”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爵爺怎麼可能是可愛的小毛驢,明明是吃人的獅子。
“嘴裏不說,心裏不知怎麼編排爺呢,不過你隻能忍耐幾天了,沒有捉到給你下毒的人之前,你一分鍾也不能離開爺的眼睛。”
中毒,這是宋朝第二次聽到這個字眼,聯想到昏睡中的對話,宋朝脊背一涼。
“中毒,我不是隻簡單的胃出血”
“有人在你的食物中慢慢下毒,量不足以讓你立刻去死,可毒素在體內累積,已經造成你的肝腎功能出現不同程度的衰竭。”
慢性中毒需要不中斷在她的食物中做手腳,能夠長期如此的操作,定是她周邊最為親近的人。
“是斑蝥對吧。”
“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誰?”權少頃欺近了幾分。
宋朝搖了搖頭,她更加確定昏睡中聽到的對話的真實性。斑蝥有大毒,一般用於外敷,處理手法無非就是那幾種,烘幹粉碎,水泡醋浸,提到醋這個字,宋朝神情一顫,婆婆每日逼她吃下的醋泡薑,不就是用了醋浸法。
“看你的表情,大概猜出來是誰?”誅人誅心,權少頃是玩心理的老手,他已經知曉下毒的人是誰,嘴上不明說,隻是想讓宋朝自己一點點刨開事實的真相。
宋朝更加用力的搖頭“是不是哪裏弄錯了。”
見她還在垂死掙紮,權少頃取下了鼻子上的太陽鏡“你那一滴血差點弄瞎了爺的眼睛。”
權少頃左眼紅腫,眼球充血,斑蝥素有腐蝕作用,自己的一滴血飛濺進他的眼睛,無異於硫酸灼燒,當時的疼痛可想而知。
最後一絲僥幸破滅,宋朝手腳發寒。猜忌會將人心中的陰暗麵放大,一些沉封的往事,重新被想起,那通由大山中打出的救命電話,明明接通後,電話裏麵是婆婆的聲音。
婆婆卻拒絕承認她的身份,電話無情掛斷的的那一刻,隔斷了求救之人生的希望,怎樣惡毒的心腸,會罔顧共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媳婦的性命。
權少頃將宋朝冰涼的手放進被子裏“你就安心養病,其餘的事情交給爺。”
宋朝縮在被子中,鼻子塞塞的,周身那股寒冷直達心髒,她已經無力思考其它,隻想縮在被子裏麵暖和一下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