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父母迎到小屋子裏,伍建章開始講述來龍去脈。
新婚那夜,伍建章一個人悄悄溜了出來,帶了一部分婚禮上的份子禮金,悄悄跑出了村子,準備在天亮買一匹快馬跑到廣州去。
到了界首馬市,天快亮了,可是還沒有看到賣馬的人來,伍建章隻好在馬市附近徘徊、等待。
這時,突然來了兩個“夜不收”,流裏流氣的,正是趙油手和李好賢。趙油手對著伍建章叫道:“夥計,過來!借點錢打酒!”
見伍建章不說話,趙油手罵道:“直娘賊!是聾子啊?是韃子(北魏)啊?快拿來,阿堵物阿堵物,明白了吧?”
伍建章知道遇到了山賊草寇,慌忙轉身逃跑。
趙油手和李好賢趕緊拚命的追。
不一會,趙油手就追到了伍建章前麵,迎麵攔住了去路。
後麵眼看著李好賢也追了上來。
趙油手掏出一把彎刀,開始撲向伍建章。
好在天佑善人,老天爺不餓死瞎家雀,趙油手在撲向伍建章的一瞬間,竟然被一塊石頭給搬倒了。
伍建章慌忙撿起一塊石頭砸向趙油手。
趙油手頓時倒在地上不動了。
伍建章又撿起石頭,準備對付李好賢。
李好賢一看這拚命的架勢,慌忙回頭跑了。
回頭看看趙油手,發現頭上血流滿麵,已經沒有了氣息。
伍建章大吃一驚,心裏暗暗叫苦:天啊!我殺人了?殺人是要坐地牢的,未來全完了,還去什麼廣州!
站在那裏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辦。忽而又幻想著趙油手沒有死,隻是昏了過去,於是伍建章害怕他在寒風中被凍死了,就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趙油手的身上。又從附近找了點麥秸,蓋在了趙油手衣服上,然後才匆匆忙忙的逃跑了。
可惜啊,伍建章在黑暗之中找錯了地方,這裏根本就不是什麼馬市,隻是一個很偏僻的官道。隻有黑夜,才有一些亂兵或者盜賊跑馬經過這裏。等有人發現趙油手的死屍時,趙油手早已經被馬匹踩踏得麵目全非,根本無法分辨了,所以沈丘縣的縣丞王俊才錯把他當成了伍建章。
來到廣州之後,才知道自己的哥哥早已經殉職了,但是,想想回去之後麵臨的麻煩,伍建章還是決定留下來屯田。
工作安定了之後,他給南盈盈寫了一封信: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下麵又注明了自己的屯田營所在的地址。
南盈盈很快就來了,幫著他和其他幾個屯田的將士做飯。
後來有了小孩之後,隻好辭去工作,在家帶孩子。正好自己在華佗書院的一個女同學也嫁給了在這裏屯田的一個將士,有時也過來幫著帶帶孩子。這樣雖然聽不懂當地人的土語,因為有同學作伴,也不太感到寂寞。
伍建章看著兒子這一家三口,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會哭一會兒笑。
回到趙古台之後,伍老年勸兒子去投案自首,兒子是無意中殺人,估計也判不了幾年。
伍建章隨著父親來到了沈丘縣衙。王俊了解來龍去脈之後,暫時將伍建章收押了起來,開始調查實際情況。
你說你是防衛殺人,但是誰能夠證明呢?再說,那時候你為什麼不自首?拖到現在,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嗎?
這樣一分析,伍建章連背砍頭的危險都有。
好在事情並不是那麼回事,王俊在調查趙油手的時候發現,李好賢在半年前已經落網了,對於伍建章殺死趙油手這件事,其供詞和伍建章敘述的一模一樣。
最後,王俊裁決:伍建章為正當防衛,不予追究刑事責任,即時無罪釋放。但是,鑒於其未能向本地縣丞及時反映其防衛情況,著地方(即裏正)給與批評教育並督察其以後行為。
一家人正在暗自慶賀的時候,縣衙卻又發來了傳票:有人把伍建章告下了!
誰?
是氣憤不過的南文成,不顧妻子和女兒的反對,狀告伍建章犯了騙婚罪。
王俊經過調查,最後宣布:伍建章和南采蓮屬於父母逼迫婚姻,不構成騙婚;三媒六證,均係他人代請,未得當事人托付,故宣布這場婚姻無效。希望大家以《孔雀東南飛》裏的焦仲卿、劉蘭芝二人為鑒,不要重蹈覆轍,釀成悲劇。
走出縣衙的大門,南文成的臉色無比的凝重。
迎麵,伍老年連忙謙卑的向他打招呼:“文成,文成,多有得罪啊!”
南文成骨都著嘴,理也不理,徑自走了。
伍老年知道老戰友的脾氣——他南文成絕不會善罷甘休!
正是:
心聲淚影女兒香,雁歸何處覓殘塘。紅綃夜渡寒江雪,癡人正是伍家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