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謗道趣談(1 / 3)

正好李顯龍的廠裏有一輛麵包車去鞍山辦事,石峰領父母、姐姐、何旭東去鞍山買衣服,也有了順風車可搭。石嵐早早就領著麵包車到家來接。大家上了車,車上已經坐了三個廠裏的人,雙方互相打了招呼,就坐下來。

旅途寂寞閑聊是首選,聊什麼呢?何旭東靈機一動提了一個建議:

“咱們買衣服也不用一天,鞍山新建了一個玉佛苑,那裏安放著用咱們岫岩‘玉王’雕刻的岫玉大佛,你們看過沒有?”

“沒看過。”大家回答說。

“沒看過,咱們就去看看。看一看也用不了太長時間。”

這幾個人還真沒看過,大家一致同意去看一看。

提到岫岩“玉王”,就打開了何旭東的話匣子:

“我在玉雕作坊呆了兩年,對玉雕也有了點感情。十年前一個玉鐲才十幾塊錢,現在都上百了。六十年代的時候玉石不值錢,片狀的大玉石拿來鋪炕,有的人家院牆都是用帶玉的石頭砌成的……”

“等一等,你說什麼?”石峰追問道。

“我說用玉石鋪炕、砌牆。”何旭東詫異地回答說。

“我是問你,六十年代是哪年到哪年?”

“六十年代是1960年到1969年。”

懾於石峰的較真勁兒,何旭東的語氣明顯有些發怯。

“不對。”石嵐糾正說:“應該是1961年到1970年。”

到底是哪一年,兩個人都把目光轉向了石峰。石峰自信地笑著說:

“六十年代不是1960年到1969年,也不是1961年到1970年,而是1951年到1960年。”

“1951年到1960年?那不是五十年代嗎?”

石嵐一句話頂了回來,何旭東卻皺起眉頭思考起來。石峰開始給他們解釋;

“你們看每個世紀第一個十年都是01到10年,第二個十年是11年到20年,以此類推……”

“石峰還是你說的對,確實六十年代應該是1951年到1960年,我們都理解錯了。”

還是何旭東腦瓜快,搶先承認了錯誤,肯定了石峰的意見。大家暗暗地算了一下,石峰這個說法確實對。何旭東由衷地讚揚他道:

“石峰,怪不得你學習好,你這個較真勁兒和善於思考的習慣,真令人敬佩,以後在你手下工作可得注意。”

“你說對了,以後工作是工作,哥們兒是哥們兒,工作不認真,要耽誤工作的。你是我從小到大的哥們,你有困難,我一定幫助,十幾萬,幾十萬沒什麼問題。但是工作就是工作,工作出錯了,會給企業造成損失,你就不適合這個工作了。你在工作中犯了錯誤,不處理你別人就會有樣學樣,所以該怎麼處理還得怎麼處理。但還是哥們,工作和友情是兩碼事。”

何旭東深有感觸地說:

“石峰,你說的對,今天你給我打了預防針,我保證今後在工作當中,擺正自己的位置,絕不給你添麻煩。”

石雲德見氣氛有點沉重,就岔開話題說:

“石峰,剛才這個六十年代的問題討論了一遍,挺有意思,你再提一個新問題,大夥討論討論,我們挺愛聽。”

石峰覺得自己的話講得過於嚴肅,為了轉移視線,緩和尷尬的氣氛,又提了一個新問題:

“其實在平常見到很多錯誤提法。錯誤能夠存在,就是因為一般人不較真,想當然,人雲亦雲。比如有個詞叫‘前蘇聯’……”

這時關淑芳插了一句話:

“‘前蘇聯’有什麼問題呀?我看報紙、上電視上,不都這麼說嗎?”

“這個提法很不科學。我們都學過曆史,曆史上有西周、東周,北宋、南宋,也有西漢、東漢等提法,而這是曆史上為表示區別,這樣叫的。大家知道先有西周,然後才有東周。先有的北宋然後才有南宋,這兩個朝代雖然都叫一個稱號,但是創建人不同,建都地點不同,創建時間也不同。為表示區別曆史學家門把這兩個朝代前麵添加了‘西’、‘東’、‘南’、‘北’、‘前’、‘後’等不同的詞。這就是說有兩個朝代、兩個國家叫一個名字,以示區別才這麼叫的。而蘇聯從古至今隻有一個叫蘇聯的國家,現在的俄羅斯不是蘇聯,根本用不著叫什麼‘前蘇聯’、‘後俄羅斯’以示區別。更奇怪的事這麼簡單的事,那麼多人,而且其中有那麼多高文化素質的人,依然以訛傳訛,致使報紙刊物、電視上‘前蘇聯’的提法頻頻出現。”

石嵐也高興的說道:

“石峰,你的話真使我受啟發,我愛聽。你還有什麼又有趣兒,又能長見識的典故再說幾個,比扯‘瞎叭’強多了。”

“你們聽過‘午夜’、‘子夜’這樣的叫法嗎?”

石雲德接過話說:

“聽過。有個以對越反擊戰為素材的電視,當時挺出名,叫《凱旋在子夜》,不過那時候你們還小。”

“我們還知道有個電視叫《午夜凶鈴》,年輕人都知道。”

石嵐又補充了一句。

“還有一本書是茅盾寫的名著,名字叫《子夜》。‘子夜’這叫法是正確的,‘午夜’是錯誤的。中國古代計時把一天一夜分為12個時辰,一個時辰相當於現代的一天一夜24小時的兩個小時。古代的‘午時’正好是現代鍾表上的上午11點到下午1點,正因為有午時才有中午、上午和下午之說。因為午時的11點到1點和現代鍾表上的夜裏11點到1點重複,所以才使人誤解,出現了‘午夜’之誤。其實夜裏11點到一點正是‘子時’。所以說‘午夜’的說法是錯誤的,‘子夜’的說法是正確的。”

石峰說完了這番言論之後,大夥兒都叫起好來,連玉器廠的人也拍手叫好。

石雲德默默地望著石峰,當兒子遠離故鄉去到揚州時,他心裏很舍不得,但鳥兒總要出飛的,自己不能阻攔。當兒子失戀時,他很理解,當兒子生活困頓時,他也很擔心,那麼兒子也一定更痛苦,更鬱悶。現在兒子這麼神采飛揚地談天說地,這麼意氣風發地談古論今。他很高興,說明兒子已經從鬱悶和困頓中走出來了,這個雛鷹真要飛了。

“石峰,你這一番議論有點兒狂了,可還有一點兒道理。這些誤解其實想弄明白並不難,為什麼很多人都犯這種錯誤呢?就是缺乏較真勁兒,不愛動腦造成的。進而人雲亦雲,使一些謬誤得以泛濫,這一點還是發人深省的。”

石雲德這一番話勾起了關淑芳的話頭,她笑著說:

“你看你爸都退休三年了,這當老師愛教訓人的毛病還改不了。”

大家一聽哈哈大笑。這場旅途中的閑聊,沒想到竟成了五香老牛肉,越嚼越有味兒。

就這樣在說說笑笑之中,寂寞的旅途縮短了,不知不覺來到了鞍山市。經過“一二九”公園,沿著去千山風景區的路來到了玉佛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