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蒼老的手握住瑗溪布滿老繭的手掌,摩挲著她那隻手,心中充滿愧疚,
“瑗溪,父皇虧欠你太多、太多。”
“父皇,您再說這些話,女兒可就真走了,女兒從不覺得父皇虧欠女兒什麼,身為大都朝的公主,女兒不覺得委屈。”
瑗溪公主佯裝生氣,背過身去忍下將要掉落的眼淚。
“是父皇錯了,不該說這些話,招惹朕的公主掉眼淚,父皇不說了,不說了。”
瑗溪露出一抹笑,可這副人皮麵具,配上這個笑顏,皇上怎麼看怎麼別扭。
她從懷中掏出那塊翡翠子岡牌,臉上依然笑著,聲音卻壓低了不少:
“父皇若是心疼女兒,不如把女兒許配給雲州先生。”
皇上看了她片刻,想從她臉上看出些嬌羞或是矜持,發現不過是徒勞。
鬢角處又開始嗖嗖作響,“你要召駙馬?雲州先生?”
皇上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竟然主動提親,還是大名鼎鼎的雲州先生。
“父皇。”瑗溪捏著那塊翡翠子岡牌給皇上看,“雲州先生的聘禮。”
皇上瞪大雙眼,使勁揉搓著鬢角,想不明白,
“雲州先生看中的可是你如今這副模樣?還是你拿刀架到他脖子上,硬奪的玉佩。”
皇上搖了搖頭,推翻這個猜測,又道:“你偷的?不不不,你露了真容?他想攀附皇室?”
皇上都覺得自己開始語無倫次,雲州先生的師傅,崇文宮宮主,不僅僅是大都朝的大儒,更是西蠻乃至曾經北倉的大儒。
他的弟子雲州先生怎會攀附皇室,無數世家大族恨不能把自己女兒送給雲州先生。
可自己這公主雖說是萬金之軀,可她若論美貌,比她美貌的世家女大有人在,若論才情,還是算了吧,她自小秘密習武,看些話本還行。若論與眾不同,那倒是殺人不見血的好手。
“父皇。”瑗溪拉回皇上的猜想,“女兒與他兩情相悅,父皇就說,願不願意成全女兒。”
“成全,必須成全。”皇上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哪怕對方不是雲州先生,隻是個市井小民,他也會成全,隻因他的瑗溪為了他,為了大都,付出太多、太多。
瑗溪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收了笑臉,問道:
“皇上召臣前來,可是有事吩咐。”
皇上直接從床側的暗格中取出一卷黃帛,鄭重道:
“這道密旨,你要好好保存,待朕去了後,交給長離。”
瑗溪小心打開黃帛,剛看了一行,指尖竟微微顫抖,立馬合上,不敢再看下去,仔細卷起,收入懷中。
複又跪下,“臣定不負皇上托付。”
正欲陪著皇上再說些話,外頭江公公大聲通傳:
“皇上,寧貴妃來了。”
“哦?讓她進來。”
瑗溪公主直接起身,侍立在床榻一側。
寧貴妃如今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太醫早在一個月前就斷言,他腹中懷的是男胎。
隻見她一身暗紫色宮裝,容顏依舊光彩動人,由兩名宮女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進來,神情淡淡。
九司首領向她行禮,她也隻是瞟了對方一眼。
麵對皇上時,才露出些許擔憂之色,“皇上,臣妾憂心您,便直接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