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不寧,如坐針氈的還有皇宮中的皇後。
她近來發現,自己陷入一種難以控製的衰老之中,怎麼上妝也掩蓋不了蒼老的痕跡。
皇上一直病著,已經連著三日不曾上朝,皇後在皇上寢殿前剛下轎輦,寧貴妃被宮女攙扶著從寢殿內出來。
皇後抬眸看著她,就算她身懷六甲,容顏也並沒有絲毫黯淡,周身還多了層母性的霞光。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寧貴妃連屈膝都不曾,臉上的笑容淡的看不出任何恭敬。
“不必多禮,皇上龍體可好些了?”
“皇後娘娘,皇上剛服了藥已經睡下了,不如娘娘等皇上醒了再過來。”
皇後麵色一怔,沒想到寧貴妃竟敢說出這番話,卻也隻能憋著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不打擾陛下歇著了。”
寧貴妃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輕輕一笑:
“那妹妹就先回去了,晚些還要陪著皇上用晚膳。”
皇後已然轉身,聽到這些話,不由挑眉,緩緩轉身,上前兩步,冷笑道:
“妹妹,本宮知曉你求的是什麼,可是這世上不是人人都能所求如願,本宮求了二十年,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景麗妃當年的榮寵那般耀眼,如今又如何,你不過才得了一年的好日子,別高興的太早,本宮勸你一句,登高易跌重,好自為之吧。”
說完,直接轉身,踏上鳳輦而去。
留下寧貴妃在夕陽下思索良久,這是她第一次正視皇後,後宮的女人都是可憐人,就連皇後也不是例外。
那又如何,她絕不會回頭,哪怕走到了黃河邊,她也絕不回頭。
皇後宮中一片寂靜,連宮女們的呼吸聲都不敢過大,自從太子身亡,皇後便厭惡嘈雜與嬉鬧之聲。
宮女輕輕掀開垂掛的紗幔,屏息喚道:“娘娘,該起了。”
皇後睜開眼睛,看到陽光從重重紗幔的縫隙透過光來,她坐起身。
一眾宮女小心服侍她洗漱梳妝,跪地撫平宮裝上的每一個裙擺褶皺。
看著銅鏡中又蒼老一分的容顏,微微抬起下巴,顯露出冷漠的驕傲。
她已經是皇後,貴不可言的極致,縱使後宮百花豔色再多,再美,也無人能撼動她的地位。
宮女垂首道:“娘娘,四皇子來了。”
“請他進來吧。”
玄珀進入正殿,恭敬行禮。
太子還在時,她隻能在他身後默默垂眸,看著他們母慈子孝。
曾經他也幻想過,若是那高坐的皇後是他的母後該有多好,如今,幻想竟成了現實。
看到皇後略有些憔悴的麵容,玄珀憂心道:
“母後,可是今日勞心父皇龍體,未曾休息好。”
皇後在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淡淡,自己二十年的期盼,如今竟替她人的兒子做了嫁衣,還要在這裏扮演著虛情假意的母子情。
“珀兒有心了,不過是你父皇身子一直不見好,母後心下不安罷了,前朝一而再的上書立太子之事,你父皇卻置之不理,不知他是不是在等著寧貴妃腹中孩子誕生。”
玄珀一愣,在他看來,自己唯一的對手就是五皇子,至於那未出世的嬰孩,又有何懼,可母後卻如此忌憚,他實在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