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庭推開門,看見寒露曲著腿躺在沙發上睡覺,顧空庭很久之前,曾聽人說,這是很沒有安全感的一種睡覺姿勢,顧空庭抱起寒露,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空庭。”寒露小心的環抱住他,她聞見他身上的香味,終於覺得有些疲憊。
“我們分手吧,寒露”
顧空庭這話說的突然,寒露愣住,好半晌,她才問“:什麼?”
“我說,我們分手吧。”顧空庭抬起頭,語氣如常,可寒露分明感覺到他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別開玩笑。”寒露忙了一天,實在沒什麼心情和顧空庭開這種玩笑。
顧空庭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她的眼睛,冰冷又陌生“:沒和你開玩笑,玩夠了,不想玩了。”
顧空庭將她放在沙發上,走到窗戶邊抽煙,空空繞著他的腳邊,來回的搖擺著尾巴。
“空空,過來。”長久的寂靜之後,寒露衝空空招了招手,開口聲音裏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哽咽“:好,顧空庭,你別後悔。”
寒露站起身要走,顧空庭將她按回沙發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合同,是顧空庭的產權轉讓書。
“你跟了我也有些年了,送你的。”顧空庭沒有別的東西能送給她,除了房子和錢,他一無所有。
他也曾有一些東西,那是寒露給他的,是寒露賦予他的情感和靈魂的,世人說是愛,顧空庭曾在書上看過,他們說,愛是世界上最純真的東西,顧空庭很認同這話,他抬起頭,透過玻璃窗上看寒露倒映出來的身影,那樣清瘦的人,站起身時,身子支撐不住似的,搖擺了下,顧空庭緊抓著手心,他幾乎下一秒就要去扶寒露了。
寒露坐在地上,她大概是發燒了,頭很熱,腦袋迷迷糊糊的,寒露在合同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她從不覺得愛是魔幻的東西,小時候寒露看書,總覺得書上的主角,都是鋸了嘴的葫蘆,明明有誤會卻不說,可長大之後,她才知道,有時候,什麼都不說,也是一種態度。
“簽好了。”寒露將合同向前推了推,顧空庭閉上眼睛,不去看她,寒露起身去樓上收拾東西,顧空庭叫住她“:我走。”
桌子上的合同孤零零的攤開著,寒露回頭看他,他們目光交彙,時間好像不知不覺過了好多年,寒露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年輕矜貴,好看,總帶著淡漠和疏離,可現在,他的眼睛全是疲憊,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鬆弛著。
“你老了。”寒露脫口而出。
“是啊。”顧空庭又想起和她的第一麵,安靜,沉默的女孩,格格不入的坐在熱鬧的包廂裏,四周人聲鼎沸,她像意外闖入的一樣。幸好,現在的寒露看起來比那時成熟了很多,眉眼也長開,有了些輕微的不同,顧空庭仔細端詳著她的臉,他想把這張臉印在他的腦海裏,以後再見,好像真得要下輩子了。
“顧空庭。”寒露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我最後問你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顧空庭強迫自己移開目光,餘光裏寒露走上樓,她沒猶豫,大概是真的生了他的氣,生氣也好,顧空庭想,總之不要再出現了,不要再和他有關聯了。
寒露還是搬出去了,屋子裏安靜下來,空空被她帶走了,顧空庭每晚回到家打開門都是無盡的孤獨,日子好像又回到他小時候。
顧空庭查收著門前的東西,眼前時常閃過寒露的臉,她很果決,走的時候,連回頭看都沒有,都怪自己,顧空庭想,他身上背負的那些東西,讓他連叫住她的勇氣也沒有。
寒露走後,送來的那些恐嚇包裹,越來越少,顧空庭拆開最後一個包裹,裏麵是小刀和一張紅色的信紙,上麵寫著“顧空庭,你準備好接受我的報複了嗎?”
顧空庭忽然低下頭笑了,太久了,他已經等了太久了,他已經從懵懂的少年等到快要成為一個中年人了,一切早就該結束了。
寒露從顧空庭家搬出來,就搬回老家了,在老家住了半個月,寒露和江清遇啟程去了南方,那裏有四季宜人的景色,還有參天大樹,有在京城見不到的一切,寒露在那裏定居,第二年,江清遇結婚,寒露隨著他回去,她看見宋驚蟄,挽著一個男孩的手,男孩的目光裏,隻有宋驚蟄一個人。
“寒露。”看見她,宋驚蟄用力的揮舞著手,寒露跑過去,宋驚蟄身旁的男孩不經意的向後退了一步,給寒露讓位置。
兩個人緊張的擁抱,好久不見,宋驚蟄更漂亮了,相較一年前她更多了一份鬆弛感,宋驚蟄的父親還是去世了,流水的藥膳吃下去,也沒能救回她父親的命。
“寒露來了。”付雲生走過來,他身旁的女孩溫柔的笑著,跟在付雲生身側,他們交握的手,落在寒露眼裏,寒露笑著打趣付雲生“:你怎麼看著老了。”
這會兒,寒露才知道,付家的私生子鬧上門,付雲生做主分了家產,裏麵,付雲生得到的那一小部分,是個奄奄一息的小企業,付雲生為了救活它,已經有幾個月沒有休息了,寒露看著四周熟悉的布置,何安靚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聲音裏帶了些得意“:怎麼樣?寒露,我布置的好不好看。”寒露點頭,在寒露身後,蘇清和容絨匆匆而來,寒露回頭,看見她們片刻也不分離的手“:你們?”寒露問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