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齊司禮:溫度(1 / 2)

微涼的月光透過窗戶,星星點點灑在鋪著無數畫紙的書案上,照亮了畫上人空白的臉龐,照亮了齊司禮白皙的指尖,他的指尖微動,不知是在撫摸畫上人,還是在撫摸月光。

一張、兩張...桌案上全部的畫紙赫然都是一副樣子——沒有五官的女孩。

明明有那麼多樣子可以畫,畫她在陽光下明麗的笑容,畫她笑起彎成月牙的雙眸,畫她兩頰騰起的雲霞,畫她嘴角說不出的溫柔...

可齊司禮什麼也沒畫,隻留一片空白的麵龐,不知為何,這頻繁出現在齊司禮夢中的模糊身影隻留下了淚珠。

一滴、兩滴,掛在纖長的睫毛上,顫顫地抖落著,劃過臉頰,留下一路哀傷。

為什麼會這樣哀傷?

齊司禮不明白,他隻是失神地盯著桌案,起筆想要畫下她的眸子,但不到片刻,他又放下筆,月光撫上他落寞的背影,仿佛安慰他般。

齊司禮似乎已經忘了什麼,這忘記與以前不同,對於以前的記憶,齊司禮已經很模糊了,但他不著急尋找,或者說,他不用尋找,在那被幾千年曆史消磨沉澱後的記憶中,又有多少他想要留下的呢?

可這次不同,齊司禮想要找回它,他想知道每每入夜後心口的悸痛為誰,他想知道入夢後那抓不住的虛妄又是誰,明明退化的痛苦已然消失,可為何,身體卻迎來比退化更無力的痛苦呢?

齊司禮的視線停留在一旁的筆筒,不多時取出一支鋼筆,通體鎏金色的鋼筆上,刻著一隻潦草到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的狐狸。

這麼久以來,他似乎從未注意過這支鋼筆,齊司禮想著,嘴角勾起一抹自己也沒察覺的笑意,慢慢的,笑意凝結在嘴角,潮水般湧起的記憶填滿了齊司禮的心口。

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女孩的臉龐,在那閃著盈盈水光的黑眸中,隻剩數不清的苦澀...原來他忘了,忘了最重要的人,忘了那鮮活的身影。

原來是何遇,一個隻在乎他人而從不考慮自己的笨蛋。

齊司禮再也無法保持平靜,起身衝出房門。

“神明聽到我們的願望了,她說很快就會實現。”

想起何遇笑著說出這句話時的堅定,齊司禮隻覺得迷茫。

她才是那個神明,替他承受一切,沒有結局的神明。

他不顧一切地闖進何遇的家,不顧那滿地的狼藉。

“何遇...?”

臥室的地板傳來悶響,這讓齊司禮的神經高度緊張起來。

“何遇!”

他跑進臥室,目光落在那心心念念的身影上,所有的理智徹底崩潰。

他看不見滿是狼藉,甚至來不及看清何遇的破敗,金眸隻聚焦在她纖細的脖頸上,那“新鮮”猙獰的割口,潺潺的血洶湧而出,像是一場煙花。

“何遇!”

齊司禮衝上前抱住何遇即將倒下的身體,而她的黑眸是那麼平靜地落在他身上,裏麵是解脫與無奈。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呢?讓他親眼目睹著一切...我不明白,隻是看著齊司禮下一秒仿佛就要崩潰的金眸。

命運啊,為何要這般愚弄他呢?

我感受不到任何疼痛,這是我一直以來想要逃避卻無可奈何的結局。

那傷口涼涼的,湧出大股大股溫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