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費整整一個月的心血，真兒終於繡好了自己第一個雙麵繡繡品。當繡品被當作扇麵製作成扇子時，她心裏簡直樂開了花，忍不住在鏡子麵前擺弄了半天，嚐試了各種持扇的姿勢。秦姐實在看不下去了，讓她把新做好的衣服、扇子、香囊等呈給綠萼姑娘。
來到綠萼姑娘在暗香樓的居所，空無一人，撲麵而來的便是一陣茶香。環顧四周，一個小小的火爐上正煮著一壺茶。炭火用的是上好的無煙炭。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滿滿當當地堆放著各式各樣的珍寶，初看時讓人感到一陣眩暈，好似誤闖了皇帝的寶庫。在綠萼姑娘麵前，誰敢自稱首富？
真兒想起綠萼姑娘的家，和這兒一比，倒是簡樸雅致了不少。看來綠萼姑娘本來的審美還是克製的。
不一會兒，綠萼姑娘來了，徑直走到茶桌旁，倒了杯茶，對真兒說：“我就不請你喝茶了，反正你也不喜歡。”
真兒呈上衣物，綠萼姑娘一件件翻看了一遍，拿開茶壺，將一把扇子放了上去，瞬間扇麵化作灰燼。
那把扇子正是真兒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精心刺繡的扇麵，期間不知被自己紮了多少針，好不容易繡成了，大家都很滿意，此時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心血被糟蹋。真兒恨得牙癢，忍住怒氣，說：“東家要是不滿意這個扇麵，可以讓我拿回去做貼麵，修補舊衣。”
“不要可惜這些不入眼的東西。你看看我這滿屋的珍寶，哪一件不是千挑萬選出來的。那些被淘汰的隻能消失，否則會拉低珍寶的價值。”
“怎麼會呢？難道不是各有各的價值嗎？”
“極致的美便是一種極致的浪費。沒有獻祭的美是不珍貴的。”
“我不明白。”
“你說好好的一雙腳為什麼要裹成小腳？連路都走不好。結實強壯的女子肩挑手提不在話下，為什麼一定要餓成弱柳扶風的樣子？就是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被觀賞的女子才是最美的。”
想到綠萼梅從山間移植到花盆中的遭遇，真兒猜想綠萼姑娘對人大概是有恨的，她不再說什麼，點頭稱是。
綠萼姑娘看到真兒順從的模樣，以為她是認同了自己，便接著說：“你雖然姿色平平，好在能讀能寫。繼續使用駐顏霜，假以時日，我保管你能到中上之姿。到那時我一定能幫你挑戶好人家。你我沒有契約相絆，我做這些可都是為了你呀。”
“東家，你是否覺得天下的男子都是你的主顧。他的差別隻在有錢沒錢，錢多錢少？”
“難道不是嗎？女子在他們眼中向來也隻有貴賤的差別。貴的才能拿出去炫耀，賤的放在家中都嫌占地方。你可別對男子抱有幻想，苦的可是你自己。”
“若你真這樣認為，就不會等肖大俠了。”
“他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若真有什麼不一樣，大概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貴賤，心中隻剩自己。你留不住他的。”
“可我也不一樣，普通女子辦不到的事兒，我可都能辦到。”
“一麵做著給美定價的事兒，一麵期待不分貴賤的美，如此擰巴，你真的辦得到嗎？”
“身為女子，不會說好聽的話，倒不如生來就是個啞巴，還能多值幾個錢。”
“要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