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除了真兒再沒有其他女人,一連漂泊好幾個月,大家難免苦悶,真兒不好隨便跟船上的人搭訕。船上夥食差,幹什麼都不方便,大部分時候隻能躺在床上靜養。
阿桂每天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做,除了睡覺就是和水手們喝酒、吹牛、賭錢,看起來融入得很好。
阿桂輸多贏少,真兒忍不住問:“總是輸,有什麼好玩的呀?”
“怎麼不好玩,你看他們多開心。人啊,隻要開心了,幹活就賣力氣。”
“你要直接給錢,他們也會開心。”
“贏的和掙的能一樣嗎?”
“你覺得小紅丈夫和麥家兄妹的遭遇還不夠慘烈嗎?賭博會挑動人的情緒,人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小賭怡情,沒那麼嚴重。”
“你的錢到底哪來的,花不完嗎?”
“在梅林縣的時候,沒人管我錢哪兒來的,隻要還能拿出真金白銀,我說什麼他們都信。築堤,我也是籌了款的。”
“你怎麼不留在梅林縣?”
“我要去哪兒還要跟你交待嗎?”
“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嗎?我對你從來都是知無不言的!”
“我並沒有要求你這樣做。”
“你就是要做高高在上的神仙,始終不能把我當朋友!”
“朋友?為什麼要把你當朋友?”
真兒氣不打一處來,便離開休息了。
海上的日子真是難熬。剛開始的時候,真兒還會為海上的日出日落欣喜,喜歡看海豚躍出海麵,鯨魚噴出水柱,海鳥自由飛翔。沒過多久,四麵八方皆不著岸的景象讓她恐懼、孤獨,她覺得自己被遺棄在了天地一角,再也不會有人將她記起。
在海麵上航行了近半年,船終於靠岸了,水手們開始卸貨,一群木頭人突然出現在岸邊,和水手一起搬運貨物。荒涼的小島,有手有腳、能自由活動的木頭人,處處透著詭異,真兒下意識想要逃回船上。
阿桂拽住她,說:“別亂跑!”
“我害怕!”
“老鼠變人你見過,狐狸變人你也見過,各式各樣的法術你也見過不少,不過幾個木頭人,至於嚇成這樣?”
“雖然他們沒有五官,但是身體、四肢健全,關節靈活,行動自如,和真人無異,讓我覺得他們是活人變的,就想著自己也會變成那般模樣。”真兒越說越害怕,一步也不肯朝前走了。
“你隻需記住一點:少打聽。我保證你在島上的安全。”
“等他們卸完貨,我跟他們一起坐船回去。”
“你敢一個人坐船嗎?”
“給我一艘小船,我劃到人多的島上去。我能吃苦,總能找到一份營生的。”
“如果你覺得這個島上有危險,你放心我一個人在這兒嗎?“
真兒一時語塞,她沒想到阿桂會說這種話。即使他用最平靜的語氣,也沒有用惹人憐愛的表情,在真兒聽來依舊像撒嬌,是想利用母性逼她就範。
於是低頭沉思:“阿桂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此刻或許他是真的害怕,作為凡人不能幫到他,至少幫他壯壯膽吧。隻是他什麼都不肯說就拉我入險境,實在是不厚道,我一定要好好問清楚。”
“你到底為什麼來這兒?再敢回答要我管,我寧願跳海也不會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