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兒子明日一定要去嗎?”
長定殿,葉景彥蒼白著一張臉,有些怯生生的看著德妃。
餘靜姝見兒子這副模樣,心疼之餘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不僅是母妃的兒子,更是你父皇的兒子,是大晟的五皇子。明日是立冬祭祀的大日子,你自然不能缺席。”
自從五皇子身子殘破之後,幾乎每年都要好幾次上演這一幕。
五皇子內心自卑不敢出席宮宴和大型祭祀活動,德妃苦口婆心的勸慰。
當然,到了最後,總是五皇子這個做兒子的拗不過母親的決定。
“可是兒子不想去,明日人多眼雜的,兒子去了也隻能是添麻煩...”
葉景彥有些躊躇不決,他真的不想出去接受眾人審視的目光。
“胡說!你是皇子,那些下人們伺候你是他們的福分。多少人盼著能伺候你呢,怎麼會是添麻煩呢!”
見兒子不聽勸慰,德妃明顯有些不悅。
“伺候人能算什麼福分呢,他們也都和兒子一樣,是苦命人罷了。他們被困在深宮不能出去,兒子被困在這方寸之地無法動彈,不都是一樣可憐。”
五皇子的心思細密,看法卻和德妃有所不同。
他日日見那些下人照料殘廢的自己,自然知道照料一個不能自理的人有多辛苦。
“你這孩子,母妃都是為了你好。可你倒好,竟然為了一些下人頂撞起你的母妃來了。這是什麼道理?”
在深宮中待久了,最忌諱生出憐憫之心。可自己這個兒子,卻偏偏對一些卑賤的下人生出憐憫之心,這實在讓德妃難堪。
“母妃息怒,兒子不敢頂撞母妃。”葉景彥無奈,母妃變了,自從妹妹早夭之後,她就變得不像她了。
“既然不敢頂撞我,那就好好準備準備,明日參加祭祀和宮宴吧!”不等兒子反駁,德妃就叫人放下吉服,怒而離去了。
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五皇子無奈的歎了口氣。
“殿下,您坐得久了怕是會累,奴才推您進去歇歇吧?”
同山照料五皇子多年,是打心眼裏心疼這位寬厚的皇子。
葉景彥搖了搖頭,“怪悶得慌,左右今日陽光不錯,你推我去禦花園逛逛吧。”
“禦花園?”同山疑惑,往日主子連宮門都不願出去,今日倒願意去禦花園了?
“怎麼?你嫌遠嗎?的確是遠了些,你推著我也累。那...”
似乎聽出同山語氣裏的猶疑,五皇子又變了心意。
“不遠不遠!禦花園而已,轉眼的功夫就到了!殿下您稍後,奴才給您拿上披風和暖手爐,咱們這就去禦花園!”
同山興衝衝的跑去了內室,果然取了披風來給葉景彥穿上,又將暖手爐塞到他手中。接著便歡天喜地的推著輪椅,往禦花園方向去了。
一路上,同山都可以選了人少偏僻的道路。
五皇子得以喘息,也不用見那麼多無用的人。
隻是快要立冬的禦花園,到底是讓人失望的。
花朵早已經開敗,各色植物也都落盡了葉子,看起來衰敗蕭瑟。隻剩下些冬日長青的樹木還綠油油的,勉強讓禦花園有一絲生氣。
“禦花園,和我從前看得不同了。”
葉景彥輕聲歎息,同山看得心疼。
“主子別灰心,來年春日,百花盛開,照樣好看得緊。”
聽到這安慰,葉景彥抿唇輕笑,“是啊,隻是來年春日,來看花的人熙熙攘攘,便不缺我一個了。倒是這冬日裏蕭瑟的禦花園,和我有些相像。殘缺破敗,無人問津。”
同山愣了一下,半晌才意識到自家主子為何感傷。
“主子恕罪,都是奴才說錯話了。主子您知道的,奴才沒念過書,是個睜眼瞎,您千萬不要和奴才計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