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關了不少抓來的人,若是有無常鬼來送飯,打開盡頭處的結界,夢殤必然能聽見上層牢房裏一陣鬼哭狼嚎聲,要麼求死,要麼哭爹喊娘,痛不欲生。
被閻瘋抓傷留下痕跡的手腕和脖子,淤青未散。
兩天過去,夢殤處在半麻木狀態,一邊撐著心底最後一點希望,一邊極力修煉,每日休息兩個時辰,其餘時間幾乎用來運轉靈力,突破身體所能承受的一次又一次極限。
再次回到牢房後,她便不再絕食。
閻瘋想要拿她與許長厲做交易,憑借的是許長厲想要她死的心,可若是許長厲根本都不在乎了,那還拿什麼談條件,豈不白費功夫?
若是在以前,夢殤還不知道許長厲是何種模樣,現在是徹底認識個清楚了,拿她和許長厲自身利益比,她夢殤能算的了什麼呢?
況且,誰殺不是殺,他許長厲不屑動手,而她夢殤在閻瘋眼中,除了這點微末價值,就是個不能修行的廢物了,想捏死她,輕而易舉。
許長厲不是個一時腦熱胡亂衝動之下,隻為了殺她夢殤一人就丟棄一切的魯莽之人,其心思,深不可測。
那閻瘋雖然就見過一次,但夢殤也能肯定,若是沒能在許長厲手中撈點好處,她死的幾率,足足九成九,還有那一點,當然是看他身邊那女人的態度如何了。
這兩人柔情蜜意,倒是難得有情人,能活還是死,得把握住穂貢的態度,若能說服,她也許還能為自己爭取來幾天好活的機會。
至於要如何做,隻能先等到那日情況來定。
短短三天,夢殤再次被五名無常鬼帶出去。
殿堂依舊明亮,那夫妻兩人也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夢殤跪在大殿下,垂首斂目,心性堅定不少,沒有了剛開始的恐懼壓抑感覺,淡然處之,要來便來,要死便死,命運,從她離開勿虛時後,便不是她能夠掌握的了。
但是,若是一直懼怕畏縮,這大道,該如何繼續?遑論飛升呢?
“我本想親自將你交給許長厲那廝處置,念在我和他交情尚在,許他幾個條件,隻要答應了,就讓他殺了你,沒想到,是我低估了許家利益在他心中地位,比起顏麵,果然還是手中正握著的東西更重要,他不殺你,就隻好我來殺你了。”輕描淡寫間,就要決定她的生死。
閻瘋五指黑氣聚攏,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夢殤抓了上去,閻瘋五指成爪,抓向夢殤天靈蓋,一瞬間,夢殤毛骨悚然,聲音被遏製住,她便運轉好不容易才積累的一點靈力,全部用來衝破喉嚨間的桎梏,大喊出聲:“抓我來這裏的目的不會就是簡單地殺了我吧!”
這一次,她的目光如炬,直視閻瘋和穂貢。
穂貢停下動作,手腕上翻,手指輕輕一動,黑霧猛地裹緊,將她麵皮擠壓到漲紅,表皮勒出了傷痕和鮮血。
閻瘋嗤笑,嘲道:“話如此多,怎不聽你說說如何來的這裏?小小築基,若沒人幫你,隻怕早就死在了屠仙境外,何敢在這裏叫囂。”
夢殤氣息微弱,道:“嗬,你說的是對的,我自然是被人一路護送,逃進來的,若沒她,我早就死了,你既然和外界有聯係,咳咳……應該知道一人……,此人在修仙界的名聲眾所周知,可她為護我周全,可是死在了許長厲的手下咳咳!”
閻瘋壓眉,不快道:“何人?說吧,你現性命在我手中,說的不明不白,想陰我,掂量掂量你能不能活過今天再談明天!”
夢殤身上的束縛收緊,猛烈地咳嗽幾聲,一口血差些吐到閻瘋身上,閻瘋厭惡地用一道靈力隔開了。
穂貢眼看他就要將夢殤弄死,柔軟的手搭上閻瘋胳膊,道:“你輕點兒,別這丫頭話沒說完,人到先死了,得不償失。”
穂貢對夢殤道:“我知道你想活著,我家郎君這裏,我還是能說上話的,隻要你說了,我能作主,讓你活過今天。”
夢殤不去追究穂貢話裏的真實性,隻道:“這人,名叫安雀,乃安從祖安長老身邊的七歲女童。”
安家有女,時年七歲,其名安雀,乃安家不世出的天之驕女,若能成年,必定是安家一代傑出人物,可惜,不久前死於疾病,至此,一代天驕隕落。
此事,確確實實,眾所周知。
閻瘋疑道:“此事可真?”
夢殤閉了眼,“她就死在我眼前,千真萬確。”
穂貢道:“那她為何要保護你這麼個廢物,能有什麼好處,白白搭了一條命,安家不恨死你啦!“
夢殤又道:“她念我和她的情誼深重,不想我死,私自騙過安長老,為我謀了一條生路,這世間,能逃到沒有許長厲的地方,便隻有這屠仙境了,隻是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