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洋自從看了電影《少林寺》,就迷上了武術,開始不好好學習了。他把家裏給他的訂閱《少年報》的兩塊錢拿去買了一本《初級長拳》的書,在課餘飯後偷偷練了起來。好在他腦袋聰明,即便不好好學習,也差不到哪去。
念初中時,他在公園看到一個人打拳,就要跟人家學拳。那人是個轉業兵,打的是在部隊學的軍體拳、撲虎拳。念高中時他又學了猹拳、少林寺的太祖拳等。家裏也擺滿了各種武術雜誌和各種拳譜,到了高中畢業,他自詡已經基本上通曉了天下各種武學,算是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武林高手了。
他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就上班了。在單位結識了一個愛好傳統武術的同事,名叫張建,兩個人很快成為好朋友,上班下班幾乎都形影不離,總在一起交流武術。
一日,二人下班後喝了些酒,聊起來傳統武術的實戰話題,聊著聊著,二人決定用實踐檢驗一下這些年練的功夫,在街上找個人打一架。於是兩人算完賬就走出飯店,這時天已經黑了。
他倆在大街上走了一個小時,並沒有遇到一個值得他倆打一頓的壞人,也沒有遇到武林中值得拔刀相助的仗義事情,使得二人沒法檢驗自己的功夫。
二人很喪氣,就決定主動挑事,遇到哪個倒黴的人就打他一頓,活該他倒黴。二人下了決心,就四處尋找看著不順眼的人。
二人終於看到一個不順眼的人了,那人長得五大三粗的,不但長相難看,走路姿勢也不正確,竟然還不時地往地上吐吐沫。萬洋決定拿這個人匡扶正義,但張建反對,他說這一個人沒意思,我們倆是有功夫的,至少得一個打一個,這兩個人打一個人有失身份。
萬洋同意,就放過了那個人。不知道那個人知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幸運。
兩個人又走了一會,拐個彎,見到前麵有兩個人值得挨打,因為他倆吹牛吹得過分了。一個說:“我跟工業局局長打好招呼了,讓他跟廠子說一聲,明年我的工資就長到一百多塊錢了”。另一個說:“我認識公安局長,你們廠長要是不給你漲工資,我就找公安局的把他抓起來”
萬洋和張建的工資才37.5元,聽到這兩個人吹這麼大的牛皮,誰能受得了,就決定拿這兩個人開刀了。
於是兩個人故意快走幾步,撞到那兩個人身上。那兩個人先是驚了一下,定了定神,剛要說話,萬洋和張建抓住兩個人胸前的衣服前後一晃,就把兩個人嚇破膽了,慌忙從兜裏掏出一把錢:“大哥饒命,這些錢你們拿去,放我們走吧”
張建見到錢好像吃了迷魂藥了,接下了錢,說了句:“滾吧”
兩人落荒而逃。
萬洋目瞪口呆地看著張建,說:“上個禮拜單位剛剛普法,你忘了,我們這種行為算是搶劫,是重罪,要殺頭的!”
張建猛然清醒過來,對著兩人喊:“給我站住!”,隨即張開大步追了過去。
那兩個人不敢跑了,停了下來。張建追上去,把錢塞給其中的一個,說:“你倆數一數,一分錢不少啊,都還給你們了”
二人正在迷糊,萬洋也跑過來了,對那兩人說:“不許報警,聽到沒!”
其中一個人連說不報警不報警,另一個則慌神了,連說好的報警,報警。
這把萬洋和張建嚇壞了,趕緊從兜裏掏出來一把錢塞給那個說報警的人,說:“這些錢都給你,你還報警不?“那人緩過神來,不敢接錢。萬洋舉起拳頭嚇唬他,他才接下錢。
“快滾!”張建喊一聲,兩個人將信將疑地跑了,還不時地回頭看幾眼。
第二天兩人還要去驗證功夫,晚上又出去找值得打的人。晚上人少,找了半天,他倆好不容易看到兩個騎自行車的人,穿著一身灰土土的工作服,戴著像日本兵一樣後麵有褡褳的帽子。張建說:“就他倆了!”,於是兩人跑幾步衝上去把自行車撞倒了,卻聽到女人的叫喊聲。原來這是兩個女人,剛加完班回家。
萬洋和張建又掏出來一把錢給了兩個女人,還一個勁地說對不起。
兩個女人站起來,看看身體和自行車都沒壞,收下錢就走了。
這也是老天爺不長眼,萬洋和張建在一個星期之內,不但沒有找到可以驗證功夫的人,還倒賠進去一個月工資。二人隨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