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春休居,又是傍晚。
“小姐氣色看著好多了。”
清鳶放下茶水幫她更衣。
“出去轉轉有益身心,再說了,無論如何,這日子總還要過。”
“小姐說的是。”清鳶看她神色還算自然,隻是笑容勉強些,也沒想繼續觸她的黴頭。
“小姐,方才有個叫重明的人來,說是從昌樂來的名醫,要留在咱們府上。”
“嗯,沒錯,祖父派的,沒與我們同日啟程,晚到了些。”
葉舜華換了一件輕便的短襖,隨口吩咐著。
“安排他住在我娘的院子外麵,方便照顧我娘的身子。”
“是。”
把氣喘勻,這才覺得餓,她摸摸肚子起了身。
“餓了,去找我娘蹭飯~!”
她始終裝著沒心沒肺,可腦海裏的盤算一刻未停。
她知道,侯府並非她的容身之所。
即便重活一世,她的選擇隻變成了嫁給誰,從沒有留下來。
在她出嫁之前,她的確還可以護著母親,但又能護多久?
隻有工部之事敲定,她娘才能在府裏抬起頭來。
“對了。”她走沒兩步停了下來。“清芷呢?”
清鳶垂頭想了想,“小姐出去不久,清芷按您吩咐就去盯著給夫人煎藥了,許是還留在未雨軒伺候吧。”
不對勁。
葉舜華的心頭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且不說未雨軒不缺人伺候,她這一出去就是整整一個下午,侍奉湯藥用不了這麼久。
清芷是個老實的,若沒事,她一定不會在別處久留。
隻怕是出事了。
想到這一層,葉舜華提起裙擺就跑出了門。
快到隔壁未雨軒院門時,她聽到了下人們嚼舌根。
“我就說嘛,二小姐就算威風,又能威風幾時?就算打死了張媽媽,咱們也都知道這府裏究竟誰管事。”
“就是就是。不過夫人也是艱難的,侯爺不疼愛也就罷了,如今病懨懨的還被個剛回來的女兒牽連,誰看了不得說一聲可憐?”
若這句是普通人說的普通話,葉舜華犯不上動怒。
可這話的主人,卻帶著明顯譏諷腔調,一聽就知在笑。
“你說誰可憐?”
人未到話先至,兩個嗑著瓜子的婆子被瞬間嚇青了臉,還沒等掉過頭去看,一陣風就襲了過來。
葉舜華兩手如鷹爪,牢牢鉗住了二人的咽喉。剝了皮的杏仁一般幹淨的指甲,在二人的肉裏越陷越深。
“我在問你話,誰可憐?”
她臉上掛著笑,又轉向另一人。
“還有,這府裏,誰管事?”
那笑如春風,但一雙瞳仁裏卻卷著冰渣、風雪交加,令人不寒而栗。
四條腿在空中亂蹬,誰還敢接話?
喉管被捏得快碎了,誰又能接話?
但葉舜華也沒打算聽她們說,眼光鎖定在不遠處要跑的一個丫鬟身上。
“你!過來!”
丫鬟慌亂瞟了一眼,那兩個婆子的臉已漲成了醬色,再一想最後名曰張媽媽的血淋淋的麻袋,腳越來越軟,走兩步跌一跤的到了門口。
“二小姐……有、有什麼吩咐……”
“我娘在哪。”
這兩個婆子敢公然嚼舌根,娘親定不在院中。
“這、這、這……”
她“這”了半天,明顯不敢說。
葉舜華怒從心頭起,再忍不住了。
右手三指一用力,隻聽一個婆子喉嚨裏發出些意義不明的聲音,兩眼翻白,腿用力一蹬,再未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