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回到未雨軒做戲命人翻箱倒櫃,葉舜華趁著空檔回到春休居,找到了清鳶。
她心裏有個計劃,在她與安永清成婚前,她要先為母親收拾收拾侯府,其次就是芳定的事。
前世是安寧潤托付在先,說工部不幹淨可找不到痛腳,她才出手去辦。
這一次,她依舊打算照樣執行,隻是在鏟除佞臣之餘,目的換成了讓安寧潤栽個大跟頭。
要他栽,就要先讓他信。
讓他信,就要先放出消息。
“清鳶,你幫我收拾幾套衣裳,過幾日我要出門散心。”
她出門散心的事,已經在葉和光眼前過了明路,得了允許,清鳶也是在暗中親眼看到了的。
“小姐要去哪裏散心?”
“芳定。”
“芳定?”清鳶暗暗記下了這兩個字。“奴婢好像聽說過,芳定隻是個小縣城罷了,沒什麼美景也沒什麼新鮮玩意,小姐去那做什麼?”
葉舜華扯著嘴角笑笑,一看便知有苦衷。
“你以為我愛去?是四殿下要替皇上去芳定巡查什麼工部修的堤壩,他要我跟著去,我也沒辦法。今日聖旨已經下來了,一切塵埃落定,別人都當我是四皇子妃,自然他去哪我也要去哪。”
“這樣啊……小姐還真是辛苦。”
清鳶埋頭收拾衣裳,葉舜華下了鉤子,很快便去找楊氏了。
安寧潤不是傻子,她知道這次他遭了算計就會警醒,可若能趁他不備先狠狠咬他一口,何樂而不為?
去到未雨軒,裝著幫忙找,她賣力的掀亂了床上的被褥,給她娘使了個眼色。
楊氏馬上走過來,刻意提高了聲音,喊著找到了,母女二人又去了正院。
“侯爺,找到了。”
葉和光接過一瞧,差點兒撓下來二斤頭皮。
滿滿當當五大頁紙,密密麻麻全是小字。
“這些……都是你當年帶來的?!”
耐著性子一列一列看下去,葉和光的臉色青成了黃瓜。
他發現了不少熟悉的東西,要麼擺在他書房,要麼擺在東院臥房,大到家具擺件、小到珠寶首飾,遍布整個侯府各個角落。
“是,侯爺,這是我娘的親筆,當年你是見過的。”
楊氏說得漠然,葉和光聽了隻覺得刺耳,整張臉漲得像豬肝。
“這……的確是嶽母的筆跡……但、但這些東西……”
葉和光知道府裏早用了楊氏的嫁妝,隻是他從未想過居然用了如此之多,所以一開始當楊氏索要嫁妝時,他才覺得她小題大做、借題發揮,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就有意讓他難堪。
可他現在隨便一眼望過去,甚至包括呂氏母女頭上的插戴,有不少都在這幾張單子裏。
吃軟飯,這是身為男人的奇恥大辱,葉和光一口牙險些咬碎,凶狠瞪著呂氏。
還用問嗎?這十年來她管家,單子在她手裏,誰要動這些嫁妝,必然瞞不過她的耳目,除非是她自己監守自盜!
“點!來人!拿著這些單子,去庫房、去府內所有地方!一個一個的把這些東西全部點出來!搬到院裏!”
已經入夜了,一家人誰都沒吃晚飯,整個院子被火把燈籠照得亮如白晝,下人們大汗淋漓的從府中各院搬了一趟又一趟。
呂氏眼看著情況不妙,額頭上的冷汗雨一樣,臉比鬼還白。
這怎麼可能?!看那些單子上的汙漬,明明就是她手中那份!怎會莫名其妙成了多出來的那份?!
楊氏平日裏老老實實,任由人捏扁搓圓的麵團性子,怎麼會認識皇後?!
皇後又怎會突然間盯上了她的嫁妝?!
她好不容易在這十年中,偷龍轉鳳、暗度陳倉的,運走了不少寶貝。整日美滋滋計劃著,哪些給香兒做嫁妝用,哪些自己拿來享受。
如今被揭開,美夢算是碎了。
若葉和光不念舊情,她這麼多年辛苦經營的一切,豈不是全要毀於一旦?!這侯府,豈非要回到那楊氏的手中?!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們如願!
“侯爺!這嫁妝單子是假的!”
葉和光陰著臉瞪她。
“你說什麼?”
她把心一橫,指向外麵幾個擺設。“侯爺,妾身說這嫁妝單子是假的!您看那個黑釉瓷瓶,明明是妾身上次命人采買的!還有那個透雕美人榻!也是妾身自己所有!這些哪裏是夫人的嫁妝!根本就不在嫁妝單子上!明明就是她們仗著有皇後撐腰,瑾兒嫁給皇子眼比天高,就想要合起夥來掏空侯府啊侯爺!!!”
“呂姨娘不是說……”葉舜華緩步靠近,蹲身勾唇盯著她。“你沒細看過我娘的嫁妝單子嗎?那你如何知道哪個在單子上,哪個不在?”
“我……”呂氏慌得手指甲都嵌進了肉裏,幾道月牙深深印在手掌上,竟也不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