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天下之大稽,她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楊氏皺起了眉,剛要開口,卻被葉舜華搶了先。
“大舅母,事情不是能這麼辦的。您剛剛說,表兄去年考舉再度失利,如今便是連個舉人都不是,身上功名隻到秀才而已。您提到的殿試,已是最終甄選環節,莫說秀才,便是舉人也不夠格,唯有過了會試的貢士才可參加。所以大舅母叫我做的事,實在於理於法都不合。而且……”
她淺笑著吹了吹茶,忽地抬眸深深盯著李氏。
“我那四爺是專理刑獄的,是非黑白分得最清,若知誰徇私枉法,便是皇親國戚,他也是要立刻鎖人的。前幾日,他的嫡親弟弟做錯了事,還被他扔進詔獄裏連著兩日吃餿飯喝雨水,現在看見他就像老鼠見了貓。”
她邊搖頭邊笑,似是在說什麼笑話,可李氏的臉色卻青如小白菜。
她兒子總不會貴比皇子,這個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這次是聽說葉舜華要嫁給皇子,又聽說主要是那皇子對她有意,才以為隻要她肯說,那皇子一定聽從。
別是這丫頭有意誆騙,說的跟真的一樣,實際就是不想幫吧……
李氏與紀氏麵麵相覷,互相使個眼色,打算再爭取爭取。
正要再開口時,楊氏身邊的媽媽快步走了進來,滿麵喜色。
“侯夫人、二小姐,侯爺在正廳有請,說是四殿下親自來送聘禮了。”
還有兩天就成婚了,聘禮方才送到,看來安老四那邊也有不少麻煩。
葉舜華心裏想著,與楊氏一同道了一聲“失陪”,起身往正廳走。
後麵那二位不速之客,又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站起身,遠遠的跟了過去。
至正廳,葉和光小心半坐在椅子上,渾身不自在,而安永清則是不苟言笑的整衣危坐。
即將成為翁婿的二人,連對話都沒有一句,整個屋子的氣氛沉悶到讓人無法喘息。
直到葉舜華跳進門。
“永清!”
他緩緩抬眸,雖未答應也未改表情,可那臉色和周身的氣息,分明陰雲散盡、雨後天晴。
葉和光悄悄大喘幾口氣。
這四殿下平日裏就讓人感覺壓抑,今日也不知是誰惹了他,進門打了招呼之後,客套都沒有半句,一直沉著臉,好險沒把他嚇死、憋死。
“侯夫人安好。”安永清破天荒主動對著楊氏起身拱手,“聘禮送遲了些,望侯夫人和昌樂侯海涵。”
聘禮一般都該早早的送,就算他們成婚的日子定得近,也該在宮宴皇後亮過排場之後,最遲第二、三日送來。
可他拖到了現在,雖是不可抗力,但已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出現,說是其中有貓膩,保不齊是葉舜華主動貼他,他不情願娶才不想送聘禮。
他在路上聽到了這麼一句閑話,所以心裏不痛快。
“不妨事,素聞四殿下勤勉,百忙之中還能抽空親自來送,妾身又怎會挑理呢。”
楊氏滿麵堆笑,打心裏對這個女婿是滿意的,畢竟有平國公府親眼所見。
“是啊是啊”。葉和光隻有尬笑著附和的份。
葉和光看明白了,他今日就純純是個擺設。
他甚至覺得,如果送聘禮無需女方父母同時在場,安永清都不見得會叫人通知他。
“謝二位體諒。”安永清再欠身,言歸正傳。“依母後的意思,聘禮與嫁妝同數,總計二百二十抬,這是禮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