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者有心,一整場家宴和大戲看下來,銀環愈發膽戰心驚。
世上有巧合,也有巧合接著巧合,但若是所有的話都正中靶心,那大概率就不會是巧合了。
正忐忑,葉舜華突然道:“銀環,我知道太醫一般是不會給宮女瞧病的,你這麼多年在宮裏服侍,想也有不少頭疼腦熱隻能忍過去的時候。你如今既成了我的人,我自然不會薄待你,這頭一份要緊的,就是你的身體是否康健。等回府之後,我會找府醫為你細細檢查一下,若需要調理,還是越早越好。”
銀環嘴唇都白了。
“奴婢……奴婢多謝王妃體恤……但是……但是奴婢並無不適,奴婢在宮裏服侍的舊主,待奴婢也是極好的,就……不勞煩了吧……”
葉舜華抿唇一笑。
“沒事,又不是什麼麻煩,你隻肖坐在那,讓他們給你搭脈就好,一應藥材之類的,我會讓人給你準備。”
銀環搖頭擺手。
“真的不用了,奴婢隻是個伺候人的,哪裏敢叫王妃如此費心……而且……而且府醫大多都是男子,怕是不大方便。”
這時候已經上了車,葉舜華安安穩穩往車裏一坐,似笑非笑的給清芷使了個眼色。
“也是,你畢竟還未嫁人,也無妨,我這丫頭是懂些皮毛的,讓她給你診一診,總歸要讓人知道,我是重視你、敬重良妃娘娘的。清芷。”
銀環麵如死灰,急忙背過手去躲,還要拒絕,可清芷不由分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就裝模作樣的扣了上去。
“銀環姐姐這脈象……有點奇怪啊……”
閉著眼搖頭晃腦,清芷煞有介事皺起了眉。
銀環“噗通”一聲跪在了車裏。
“王爺饒命、王妃饒命啊!”
突然的告饒,讓安永清和清芷都很是意外。
這些事,是前世安寧潤的內宅事,安永清不知,而清芷今日也不過才見莊茹婉,雖然知道她身上有秘密,卻也沒猜到會是這種秘密。
葉舜華勾唇冷笑。
“有什麼話等回府再說吧,路上如此大呼小叫的不成體統。”
回到王府,銀環惶恐跟著人去了正殿。
安永清屏退下人,讓屹川守好門戶,葉舜華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有幾個月了?”
銀環跪在地上,小聲回道:“快……快三個月了。”
“也是難為你了,戴了束腹?”
“沒有……宮裝寬大,奴婢又剛好是清瘦的……顯懷晚些……”
說到這,安永清和清芷才恍然大悟。
“她懷孕了?!”
葉舜華點了點頭。
“嗯,這就是為什麼良妃不想把她給我。”
又看向銀環,“你若是想活命,就把事情向王爺說個清楚吧。”
銀環抹了抹淚,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別的選擇,隻能開始倒豆子。
“奴婢原是鹹熙宮裏,伺候溫太嬪的。溫太嬪的母家與姚家是世交,故而溫太嬪與良妃關係走得近,二殿下也常去給溫太嬪請安問好。”
“年關時候,二殿下照常去給良妃請安,留在宮裏用了午飯,飯後又去給溫太嬪請安,那日剛好是奴婢當值,二殿下見到了奴婢,直誇奴婢懂事乖覺,還賞了奴婢兩個銀葫蘆,奴婢……便有了些私心。”
“按宮裏的規矩,今年奴婢也該出宮了,但奴婢出身不高,實在不甘心配給那些凡夫俗子,便日日期盼著二皇子能來。”
“三個月之前,二殿下果真又去了,那次也是在良妃娘娘處用了飯,還吃了些酒,見了太嬪請安之後,便說乏累了,要回府小憩。太嬪看二殿下似乎醉意不輕,便著奴婢送送二殿下。”
“鹹熙宮人不多,宮門兩側設有下人居住、但如今空著大半的歇房,二殿下走到那隻說頭暈,奴婢便扶著二殿下……去了一間空著的歇房裏……”
“便是那次之後不久……奴婢發覺葵水遲遲未至……二殿下命人私下裏看過,才……才知道奴婢已經有孕在身……”
“此番二皇子成了親,二皇子妃剛好是京外人士,身邊合意的奴婢不多,良妃娘娘便找了這個借口,讓奴婢混在備選的宮女中,隻等跟著二皇子妃,去到二皇子府,便可以……可以安心養胎了……”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銀環若想活命,良妃和安寧潤是指不上了,她隻能把寶全數壓在襄王夫婦的身上。
銀環咬咬牙,心說要做就做絕,跪在地上對他們磕了三個頭。
“襄王妃慧眼如炬,把奴婢要了來,良妃想要遮羞,也想將計就計、轉虧為贏,在禦花園時讓太監合福的人支走了清芷妹妹,以奴婢腹中的孩子為要挾,命奴婢勾引襄王,做襄王後院的人,讓王爺與王妃離心。”
“奴婢知道王爺與王妃伉儷情深,王妃端惠聰穎、如日月當空,絕非奴婢這點小小的螢火可比,所以奴婢鬥膽揣測了王妃的心意,猜測王妃執意要選奴婢,定是有能用到奴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