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江離木然點了點頭。

“襄王妃所言……不錯,我嚴某人的確收了二殿下的厚禮……一開始隻是一些小事,辦與不辦……無關痛癢,殊不知開弓容易回頭難,一著走錯滿盤皆輸……”

“此次離京之前……二殿下差人找到我,要我適當在談判時動手腳……最好讓多部與朝廷關係破裂……好讓襄王無功而返……若能激起爭鬥最好……也可趁亂……除掉襄王……事後方將軍身為守將……自會擔負全部罪責……”

“到玉虯關的第一日,我便聽聞了烏日圖內部的兄弟之爭……阿古達木好戰、暴虐成性……他的手下也多是粗俗無德的匹夫……果然那日談判時……有人汙言穢語……我聽其中涉及襄王妃……所以才抓住了機會……唆使襄王動怒……”

“果不其然……當晚阿古達木便舉兵來犯……我本想趁亂去開啟城門……卻不想方明搶先一步……我自然是樂享其成的,這樣既不必引人懷疑,事情又……水到渠成。”

“誰知……阿古達木棋差一招,受人夾擊,羽林衛亦出乎意料的神勇,居然在最緊要關頭殺死了阿古達木……”

“自那之後……我晝夜難安……卻也心存僥幸……畢竟那些事都是方明做的,而我,明麵上什麼都沒做。”

“但沒承想……方明意誌不堅……知道襄王活了下來……還在追查線索……他知道早晚會東窗事發……便想先承認了罪行,好保住方將軍……好在也壞在……他在來的路上先遇到了我……”

“我看出來了他有自盡的念頭,於是我想著……隻要他無聲無息的死了,還是自盡,眾人就都會以為他是在保護方將軍,那方將軍就是百口莫辯,隻能替我背下這個黑鍋……所以……我才把這件事瞞了下來……”

一番話聽下來,眾人皆沉默著強忍怒氣。

二殿下與襄王為骨肉兄弟,襄王也一直不曾惡意中傷過二殿下,即便爭鬥再厲害、矛盾再激化,怎能動殺人害命的念頭?

嚴江離實在可恨!為了錢財就不惜助紂為虐!對皇子做出這種大逆之舉!

唯有葉舜華,眸色依舊清冷。

“隻有這些?嚴江離,到現在還想護著你那位不仁不義的主子?若你要選一個替罪羊,大可不必一定要是方將軍,你瞞下方明的遺言,說白了就是賊不走空,讓方將軍難逃死罪。”

嚴江離仰天長歎一聲,絕望地笑了笑。

“襄王妃洞幽察微啊……嚴某人佩服……隻是襄王妃擄人家眷,與你口中不仁不義之人有何分別?”

葉舜華勾唇冷笑。

“人善我,我亦善人,人不善我,我便不善之。我有兩麵,可君子可小人,以嚴大人之所作所為,你以為你配得上我以君子之道待你嗎?”

嚴江離把眼一閉。

“罷罷罷……如襄王妃所說,事到如今,我嚴某人已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他長歎一聲,緩緩道:

“二殿下一直頗為忌憚襄王,襄王迎娶襄王妃之後,二殿下不免焦心更甚,認為襄王殿下因此而掌握了南疆數萬大軍,他則無異於身處危牆之下,若無兵權可用,他與襄王繼續爭鬥,必會落下風。”

“因此,二殿下原考慮出身與皇上心中的地位,意欲迎娶平國公賀家之女,得一勢更強的嶽家,卻不想計劃落了空。”

“朝中除去葉家、賀家,便隻餘一方家可圖,奈何方家之女方玉君因前次行刺襄王妃,不僅被逐出家門,且容顏不再、雙目失明,二殿下便隻能從方家其餘人身上下功夫。”

“但方家夫人方劉氏,見事極清楚,態度極強硬,心誌極堅定,二殿下實在無隙可乘。又聽聞方劉氏常把襄王府對方家有恩掛在嘴邊,之前還為襄王府尋稀世奇藥,故而日夜憂慮方家會徹底靠攏襄王府,便同樣對方家動了殺心。”

“此行嚴某人的目的的確有二,行刺襄王既已不能,便要坐實了方將軍的罪行,好除去二殿下的隱患、也是襄王府的助力之一,方家。除此之外,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