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如此說,皇帝不能置之不理,雖不耐煩也還是點了頭。

“既然愛卿如此說,便讓他們進來吧。”

訾恒達和裴聖瀚進了門,請過安,訾恒達先稟道:“皇上,京衛指揮使司鎮撫司鎮撫委臣向您稟報,他年歲雖不滿花甲,但因傷病纏身,如今卻是連字都寫不得了。得知朝中今日開印,特自請致仕,請皇上裁定。”

過年要擇吉日封印、開印,皇帝的國璽在臘月二十二時封印,今日正月二十五大吉,又由欽天監主持開印,恢複辦公。

皇帝與褚固不動聲色遞了個眼神。

這訾恒達倒是沒一開口便說沒用的。

皇帝沉吟片刻。

“因公以致傷病,朕自然要準。褚愛卿,其誥敕一事,便交由內閣與兵部商議,定好之後擬旨拿來朕看。”

褚固欠身。

“老臣遵旨。”

訾恒達給裴聖瀚使了個眼色,裴聖瀚硬著頭皮上前一步。

“皇上,過些時日便是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微臣請皇上諭旨,各皇子、宗親的封贈等一應事務,該如何安排?”

褚固心中發笑,這不就來了?

皇帝也明白了,微微皺眉。

“循舊例便是,這也要來問朕?”

裴聖瀚垂首,心裏別提多忐忑。

“皇上,事出有因,微臣拿不定主意……禮部聽聞……襄王夫婦情況特殊,隻是不知是否會有什麼……變更,若到了日子再改……怕來不及啊……”

他們這是巴不得看皇家的笑話?!

皇帝強忍火氣。

“情況特殊?如何特殊?朕為何不知?朕不曾聽襄王提起,也並未收到他的奏折,你倒是同朕講講,是怎樣的特殊甚至影響到了禮部的公務。”

裴聖瀚滿頭冷汗,這話他不敢接了。

訾恒達暗罵廢物,當即上前開腔答話。

“皇上,此事臣亦有所耳聞,且知道的朝臣已不在少數。襄王殿下顧及顏麵,想必是無法輕易對皇上啟齒,然事關皇室尊嚴、是否會混淆皇室血脈,各部諸同僚都關注著也更謹慎些,微臣以為也是情理之中。”

好大的兩頂帽子,當著皇帝的麵就扣在了葉舜華頭上,同樣也是在打皇帝的臉。

壓了一早晨的火,終是爆發了。

“他不能啟齒你們卻能?!朕給你們俸祿不是叫你們去學那些市井小民!無所事事整日隻知各處鑽營的!自己的差事不見得當的有多好,卻敢在朕麵前言之鑿鑿指摘朕的家事!誰給你們的膽子!”

龍顏大怒之下,所有人跪成一片。

裴聖瀚直拽訾恒達的袖子,讓他別說了,這實在不是他們臣子好幹涉的東西。

可訾恒達篤定有良妃這個後盾,為了前程,早做好了放手一搏的準備。

叩頭之後一臉大公無私又道:“皇上,忠言逆耳,襄王妃行為不檢、不守婦道、豢養麵首之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若皇上不釋以重懲,臣隻怕他日會引內外命婦群起而效仿,屆時悖亂了倫理綱常、違逆了律法清規,便是塌天之禍了。”

皇帝麵色驟冷。

“放肆!訾恒達!你這是逆耳忠言還是在脅迫朕!朕的家事何時輪到外臣置喙了?!還是說你的耳目已靈通到,連襄王府的內務、朕兒子的後宅秘事都能事無巨細知曉?!你可知攀誣親王妃是怎樣的罪名!”

皇帝這話更絕,三言兩語便堵死了訾恒達的前路和退路,他事先準備好的話都沒法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