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痛不如短痛,謝顯祥身為父親,也不願細水長流折磨兒子。
謝長慶與謝長榮入刑部大牢的當日,謝顯祥便與安永清一同,把這起糊塗案子斷了。
因為襄王在旁聽審,謝顯祥這種破例不避嫌的舉動,自是無人多言。
為了表示對皇家的忠心、對襄王妃的歉意、作為法官公允,謝顯祥可謂下了狠心。
原該判六十,他命杖責八十,當場便打了。
安永清在一旁看著,始終不發一言。
行刑的人手裏是有功夫的,他自幼習武自然清楚。
想必謝顯祥也提前打點過,這八十杖並沒要人命,但傷筋動骨的效果也是有了,謝長慶大約會落下個殘疾。
這就足夠了,他們本也沒打算趕盡殺絕。
至於謝鄭氏,見了玉簪一麵之後再無人探望。
整日在北鎮撫司受著刑,兩條小腿皆已潰爛。
每每她哭求告饒之時,行刑的錦衣衛都不緊不慢的重複同一句話。
“竹篾子這麼細的東西,打人能有多疼?用得著你這般報委屈?”
莫說七七日十九日,在詔獄那種晚上陰濕、白天悶熱的環境下,不過七日,鄭氏的兩腿便化了膿、變了色、生了蛆。
讓人來確認她兩條腿都保不住了,北鎮撫司才放人。
可等鄭氏從床上醒來之後,得到的第一個“好消息”,便是她又成鄭家的姑娘了。
因此她還找玉簪哭鬧了一場。
她得知金氏動了她嫁妝的消息,才讓玉簪回鄭家找她娘,隻是想討回嫁妝。
沒想到她娘氣性大,竟做主給她和離了。
以謝長慶的性子,很快便會再娶,即便不另娶,也會把外室借機接回謝家。
無論是誰,都將會有自己的孩子,而她的兒子謝佑未來不可保證,但可想而知的是,再不會喊她一句“母親”。
葉舜華收到消息之後隻是抿唇笑了笑。
合該如此,母子分離的滋味,這一世也的確該叫鄭氏嚐一嚐。
她沒有叫她們母子與前世的大姐姐一般,經曆生離死別,已經很仁慈了。
這些時候,賀還燕得了空就常去襄王府。
告訴她修書依舊在按規矩走,而且已經定下了打算編進去的部分典籍,進展不算慢。
大皇子是下了決心的,為了辦好這樁差事,夙興夜寐、日以繼夜,不敢有絲毫懈怠。
有賀還燕時不時來送消息,確保過程中沒出大的問題,葉舜華心裏安生了不少。
若大皇子把這件事不說漂亮,哪怕是本本分分的完成,皇帝給個王爵是穩了。
有了王爵在身,前世的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繼她嫁給安永清、提前防備水患、解決方家被栽贓的危機之後,如今的命運軌跡,該已經偏離了前世的悲劇終點。
葉淑華拿到和離書的當日,相柳自遼海縣趕了回來,把事情彙報了一下。
“辛苦了,我已經知道了。你不是一早傳書告訴浮玉了嗎?怎還特地過來一趟?”
相柳束手立著,麵無表情。
“屬下發覺了一件事,覺得還是應該告訴小姐,以免他們又有什麼新招數。”
吃一塹長一智,相柳自被她斥責之後做事格外仔細。
既然他認為有必要稟告,估計安寧潤又有了別的布置,她自然得聽聽。
葉舜華放下兵書,負手走到榻前,坐在了燭火昏暗處,把玩著扳指。
長長的發辮自腦後滑散在臉上,更讓人無法看清表情。
“說吧,什麼事。”
相柳轉過身垂首道:“他自遼海縣接了兩名女子,打算帶回京城,收入府裏。”
這也沒什麼不對,安寧潤見一個愛一個,出巡一趟得了兩個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