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英樓,浮玉的另一傑作,目前是東關廂數一數二的酒家。
隻不過這酒家是全天營業,雖白日裏誰來都行不拘身份,但夜晚卻不是誰都能進。
晚上想吃玉英樓的酒菜需要提前預定,入店也需要出示一枚特製的牙牌,由盔犀鳥頭精雕細刻而成,專供不走白道的人使用。
酒家後還有個套院,內裏暗藏乾坤,是浮玉為葉舜華培養人手的地方。
目前這的老板娘成了改頭換麵之後的海棠。
為請重明出手,浮玉嘴皮子磨破了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
照重明列出的價位單來看,浮玉得再給葉舜華幹上個六十年,才能還上海棠的換臉費用。
不過他心甘情願就是了。
申時,酒樓人聲鼎沸,特地穿著簡單的大皇子妃在門前停下腳步。
海棠見她滿眼茫然和忐忑,氣質也明顯不是尋常百姓或江湖人士,心裏便有了數。
笑著迎上前去。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咱們酒菜都是一流,您移步往裏邊請。”
大皇子妃愣了愣,答了一聲“好”。
進門之後,不住左顧右盼,似在找人。
海棠便又道:“這位娘子可是與人約好了嗎?若是約好了雅間,名稱還要麻煩您告知一下。”
周圍很吵,可大皇子妃還是小聲道:“茝蘭軒。”
海棠不動聲色招手,一個跑堂的小丫頭趕緊跑來聽吩咐。
“你引著這位貴客去茝蘭軒。”
“好嘞!貴客您隨我來!”
上了二樓,丫頭在最裏間門前停了步。
“貴客請,有什麼要追加的菜,隨時喚我。”
大皇子妃懵然點頭,懵然進門,懵然看著葉舜華一身利落的男裝打扮,坐在窗邊飲著桂花佳釀。
聽到腳步聲,她頭也沒回,依舊看著街上車水馬龍。
“大嫂,我們沒法幫兄長求情,你若想我幫你,便把你知道的所有內情全數告訴我。”
“但醜話我說在前頭,我非瑤池王母,無所不能,我隻能跟你保證,我會傾盡全力,試著查明真相。”
“你要知道,你所托之事,遠超我個人所能,若我查不出或是慢人一步,你便隻能自求多福。”
“但若是我真能查出,無論結果出來的多快,我也不會馬上告訴你,除非我覺得到了最恰當的時機,否則隻會讓你與兄長走上不歸路,我和老四也會給你們一起陪葬。”
說到這,她緩緩回過頭,看向大皇子妃,眸色與舊日截然不同,沒有半分和善,唯餘凜冽隆冬。
“我幫你,是看在侄女麵上的情分,不幫你亦是本分,日後不拘結果如何,我希望你能記著。”
大皇子妃麵上一紅,眼眶也跟著紅了。
她何嚐不知她在此時找上葉舜華,便是將整個襄王府拖下水,甚至將已入渾水的他們拖得更深了些。
可她別無選擇。
大皇子府已要溺斃在水中,即便是逼迫也好、綁架也好,他們需要扒著一個人、踩著一個人,才有希望脫離苦海。
即便隻是一絲希望,她也不能、不敢放過。
比起一家人的性命和未來,愧疚算什麼,哪怕她餘生每日都要給葉舜華磕頭,她也在所不惜。
膝蓋一軟,她便要跪下。
葉舜華眉頭微蹙,繃緊腳掌把凳子踢了過去。
“虛話不必說,虛禮不必行,你若執意跪我,我便撒手不管,你若想解決問題,長話短說。”
即便聽上去、看上去態度極冷,可她還是決定要幫她。
擺出這副姿態來,除了真有幾分怒氣之外,還可能是怕她會多想、會陷入自責無法自拔。
麵冷心熱,刀子嘴豆腐心。
大皇子妃更加無地自容。
用帕子點了點眼淚,走到了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