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舜華出了弘德殿,安永清還在外麵等她。
見她出來馬上迎了上去,想拉她的手,但周圍還有人,到底還是猶猶豫豫沒伸過手。
“王妃……這幾月裏受累了。”
她笑,大大方方伸手去拉了他的手,大手指尖冰涼,但手心熱乎乎的,出了一層細汗。
“你我是夫妻,你又何嚐不是?你也瘦了。”
安永清嘴唇動了動,終是低聲道:“思念成疾的滋味,本王算是嚐到了”。
她不在時,他不願在寢宮睡。
夜不能寐之時,風動窗欞也好、雨打落葉也好,一切聲響他都會忍不住以為是她回來了。
卻又知道是錯覺。
給自己燃起一點希望之火,卻又馬上被理智按滅,這段日子他過的比前世受刑還煎熬。
可當著她的麵,他說不出,她出去血雨腥風、屍山血海,她才是最難的那個,縱使她不言。
她笑,“說句想我就這麼難?”
他喉結顫了顫,緊了緊她的手,低啞道:“瑾兒,我很想你。”
她很滿意,走在宮道上突然腳步一停。
“我也想你。”
然後抬起了頭,微微踮起腳尖。
兩邊的零星宮人紛紛或跪下去埋首,或麵牆而立,年紀小的還羞紅了臉,有幾個小宮女忍不住和身邊人蚊聲議論。
“王妃當真大膽……”
“王妃一走便是幾個月,此番大戰得勝,襄王殿下又用情至深……”
“快閉嘴吧!若讓人知道叫你們瞧見了主子親嘴,腦袋還要不要了!”
葉舜華與安永清耳力過人,自然隱約聽見了。
她拿他打趣。
“我們最克己守禮的襄王殿下形象可是保不住了。”
他紅著耳尖卻一本正經道:“無妨,無人敢看見,何況還有王妃陪著,本王何懼。”
兩人拉著手繼續沿宮道出宮。
“父皇可與你講了外祖父的事?”
在他麵前,葉舜華沒掩蓋情緒,皺眉歎了一口氣。
“當然是講了,這恩寵不小,壓力也是不小。父皇怕是容不得我再領兵了,但……實話說我覺得不久之後還有一戰,且基本避免不了。”
安永清點頭不言,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所指定是安寧潤養兵一事,若是旁人此戰或許能免,但若是安寧潤,的確避免不了。
安寧潤養兵就是為了成為最終勝利者,但其實他不知,安永清對於皇位倒不是很看重。
可安寧潤這種小肚雞腸之人,即便安永清明確表態對大位不在意,安寧潤也絕不會容許他活著,因為他活著對於他來說就是個威脅,這一點前世他的結局便可以證明。
更何況安寧潤沒有治國之才,說是昏君一點兒也不為過,若讓他上位,對於這天下芸芸眾生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且祖宗基業也容不得他那種人玷汙。
前世他會讓他、容他,一來因父皇駕崩之後權力更替朝局不穩,禁不住短時間內再來一次衝擊。
二來因他前世從無羅織黨羽、拉攏朝臣之念,與他交好之臣又死的死、失蹤的失蹤,他手中握著的權勢,從始至終隻有北鎮撫司。
三來因皇後是葉舜華。
他因公事與立場厭她、恨她,但心裏又是愛慘了她。她站在了天下女子的巔峰之上,他始終沒能下定決心將她從那巔峰之上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