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清風徐來,玲瓏雁柱,蕭聲嫋嫋,往事爾爾,人生千回百轉,愛恨離愁,緣來緣去,妙盡幽微,亦不過有些人的一場夢。
再一次從夢中驚醒,一頭銀發的年輕男子從床上坐起。
想起白天得到的消息,再也沒了睡意。
起身來到隔壁。
看著躺在玻璃罩裏的女人,他沉沉低笑:“傅煒倫....我應該叫他....三舅?”
沉睡已久的女人自然不會回應他,男子坐在地上,手指透過玻璃罩去觸摸著什麼,“歡迎我回去?他們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除了你,沒人知道我是誰...”
“回去做什麼呢...不就是結婚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討厭她,才不會回去...”
憑什麼一個肚子裏出來的。
她健健康康,他就要從小病毒纏身。
小東西怎麼就那麼會長。
回去做什麼,她有了三個哥哥寵著。
還有一個冷的跟冰坨一樣的情哥哥。
哪裏需要他。
男子發出一聲苦笑:“如今我們命如懸絲,隻在朝夕之間了...回去,看她哭嗎,”
他的聲音微弱而不穩,似乎在為著什麼不可言喻的情感而顫抖。
“時安,奕安,希望這個時刻平安,那個安然無虞...為何....不顧顧你自己。”
晨起,在隔壁沒找到人的男人習以為常的來到這裏。
剛推開門,就看到他找的那人,坐在地上明顯一夜未睡。
頭靠在玻璃罩上,他像是一個走失了的陷入迷茫中的流浪者,眼神黑漆漆的看不到半點神采,幽深的仿佛能將人吸進去,整個人一動不動坐在那,靜的可怕。
男人發出一聲輕歎:“少虞...”
“若是真的放不下,那就回去...”
“我回去,她怎麼辦?”
傅少虞回頭看了一眼玻璃罩內的女人,除了機器上微弱的心跳表明她現在還活著,臉上一點活人的氣息都沒有。
“而且...南州哥,沒人知道我的存在...”他低著頭,盯著那個女人的臉,聲音又悶又低。
謝南州一看就知道他在鑽牛角尖,勸慰道:“我父臨終前,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
“那毒,會改變人的脈象,就連你外公,和靜姝姑姑,也是在快出生時才意識到是雙胎,他說過了,你外公一直在等著你回家,隻是他...”意外離世了。
他又發出一聲輕歎:“你妹妹要結婚了,你想去嗎?”
“我如今的情況,走不了那麼遠的路,南州哥,別麻煩了,”
傅少虞低頭額頭抵著玻璃罩,發出輕喃:“媽....”
“你的女兒,那個小東西,要成親了,雖然有了那麼多的家人,有了....父親,可她....應該也會想你吧...你醒來...好不好?”
謝南州看著他,眼中閃過擔憂,“你該喝藥了...”
傅少虞踉蹌的站起身,由他扶著走了出去。
一直到關門,兩人都沒回頭看一眼,也就錯過了,床上女人手指的痙攣抽動,還有那眼角的一滴淚。
雖說了不想去,但傅少虞近一個月,還是時常看著遠處發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謝南州雖然心焦,但也知道這是心病,藥石難醫。
隻能讓他自己想通了。
歎了口氣轉身走向前院。
“洲洲...”
前麵傳來喚聲,他抬頭,看到那邊輪椅上坐著的金發婦人,連忙迎了上去,“母親...您怎麼自己過來了?傭人呢...”
婦人朝他伸出手,在他的攙扶下站起身,步履緩慢的朝前走著。
忽然,她笑著看向謝南州,“你外公找你...”
“我先送您回房,再去找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