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過後，柏絲集團董事會在頂層的辦公樓上召開。公司的主要股東及各部門的領導都要參加，經過會議討論，對改善公司內部的體製改革，管理方式，人才培訓等起到了很大作用。此外，楊佩弦提出把萬鑫大廈作為舉行下一屆新發布會地點的建議得到了解認可。
會議結束後，柏絲集團設計總兼韓潔，首先向總裁室裏走去。
“楊總，我們應當慎重考慮這件事情，萬鑫大廈還在籌建當中，我們提早做出決定，是不是太唐突了？”韓潔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
“這是董事會商討決定的，你我都無法變動，有什麼建議，你早該在會議廳提出來。”他知道，韓潔總會提些奇特的想法，沒趣地說。
“蕭雨以前曾來我們公司打工，你不覺得這很巧合嗎？如果他是想磨練自己，上海有很多名牌企業，他幹嗎要選擇我們柏絲呢？他若是帶著目的而來的，我們應當慎重才是，誰都知道，他的智慧已超出平常。”韓潔見他不理睬，強烈地解釋。
“他能有什麼目的？萬鑫公司發展再迅速，也不是我們柏絲的對手。況且，他在紐約商界也在一定的地位，有他這個合作夥伴，對我們的產品跨越國際市場，還會有幫助。我們柏絲在上海服裝界仍舊處於龍頭地位。“楊佩弦坐在辦公桌前，固執地解釋。
“我就是怕他會創辦服裝公司，我們這麼做，若是提高了萬鑫的牌子，對我們很不利。到時他若大張旗鼓地搞跟蹤宣傳，我們豈不是要虧損了嗎？“韓潔提高聲音，懇切地說。
“嗬嗬！“楊佩弦放聲笑了，爽快地說，“像星嘉這麼龐大的服裝公司就被我們擊跨了，我還會怕萬鑫嗎？況且，蕭雨在國外經營的是電子業，就憑他在我們采購部學到的那點經驗，能起步就是天意了。“
“我們應當居安思危才是，商界曆來就是風雲莫測，別看他還年輕，汗毛裏都長著智慧，我們都看不懂他。“韓潔知道再勸說下去也沒用，無奈地說。
“你能找到比萬鑫大廈更合適的地方嗎？像這種繁華的地帶，他會創建生產基地嗎？誰都知道這裏將會是一個商貿區域。“楊佩弦見他總是讚賞蕭雨，似乎在貶低自己，心裏有些憤怒。
“萬鑫已收購了許多瀕臨破產的企業，如果他隻在萬鑫大廈上掛個牌號，把生產線建在其它位置，同樣能取得很好的效果。”韓潔做出最後的解釋。
“好了！我想再召開一次董事會，向所有股東宣布，重新來討論這件事情嗎？”楊佩弦煩躁地解釋。
“一切都按你的規則辦吧！”韓潔直說。
楊佩弦沒有說下去，他知道，這次韓潔很憤怒。但是，他更相信自己的能力，柏絲隻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完全是由他一手扶持的。韓潔無聲地走出了辦公室。或許，他所有的解釋都是多餘的。
王雪娥在她走後不久，獨自來到了總裁這室。看著楊總臉上凝重的表情，他猜想到，在他們中間，一定有矛盾產生了。
“總裁，有什麼事別往心裏放，董事會已經對這件事做出了決策，韓總兼這麼說是沒有根據的。”王雪娥走到前麵，討好地說。
“我就知道！韓潔她偏要固執已見，說什麼我們公司潛伏危機。萬鑫公司就是要想往服裝界發展，也不可能一下就騰飛起來，我們柏絲有的是實力。商場競爭是很激烈，但總要有個過程。”楊佩弦放鬆口氣，堅定地說。
“韓潔在董事會上就開始爭辯，現在又跑到總裁室來辯解，這分明是對我們董事會有歧見。”王雪娥奉承地解釋。
她知道，這是給韓潔走下坡路的時機。於是，她隻有挖空心思，將她心裏想表達的事情全說出來。在柏絲集團內部，她跟韓潔已搏鬥了十幾年，盡管她擔任著首席設計師的職位，但無時不再擔心著韓潔會搶占她的職位。
“我們新一輪的服裝品牌都出來了嗎？“楊佩弦知道她跟韓潔之間的矛盾，轉移話題說，“我準備先將我們的設計風格，在公司內部研究一下，爭取把我們下一屆的新聞發布會辦好。”
“基本上都已經完成，隻是……”
“隻是什麼？”
“韓總兼對設計出來的款式有不同的看法，甚至要做出許多更改，我們要爭求她的意見嗎？”王雪娥試探地問。
“一切按你的辦吧！隻要不出什麼漏洞，盡量滿足大眾的需要。”楊佩弦說。
“好的—”王雪娥欣然答應。
她臉上浮現出笑意。對她而言，有了楊總的肯定，更增強了她的權威性，她就能增強對韓潔的控製。楊總沒有再說下去。然後，她走出了總裁室。
寂靜的晚上，繁星閃爍，月光把大地照耀晶瑩透徹。街道上人群稀落，燈火通明。韓潔走進了一家酒吧，悶了一肚子氣憤，她感覺無所適從。或許，喝酒也是一種解脫。
舞台中央擠滿了許多青年，穿著都很暴露，女人聳高的胸乳，男人寬大的背，都展現得淋漓盡致。他們在狂歡、親吻、喝酒、讓人感到惡心。她知道，所有的這些，她都無法參與。十年前她還曾在舞台上演出，那時，她很漂亮，很年輕，因此迎來了許多貴人的追求。但是現在不同了，她把模特改成了服裝設計師，而她也將近四十歲了。她所有的榮耀都已消失。
“韓小姐真有雅興，獨自一人在這暢飲啊？“王晶從對麵坐了下來，鄭重地說。
“你怎麼會認識我？”韓潔疑惑地望著她。
“韓小姐在柏絲集團兼任設計總兼一職，誰若是連你都不認識，豈不在上海白混了嗎？”王晶要了杯咖啡，解釋說，“我是萬鑫公司的副總王晶，很榮幸能在這裏碰到你。”
“王小姐如此誇獎，我真是感激不禁，能與你萍水相逢，也算是緣分注定。“韓潔舉起杯子，與她同幹。
“韓小姐工務繁忙，怎麼會想到這種熱鬧的場合來娛樂啊？”王晶知道像這種喧嘩的場所跟她很不符合，鄭重地問。
“我這叫忙中抽閑，偶爾的娛樂也是很有必要的，王小姐不也是嗎？萬鑫大廈還在籌建之中，你不也來了嗎？”韓潔疑問。
“我是沒辦法，蕭總剛去北京，他都有這種閑情逸致了，我自然也就沒必要了。”王晶故意透露蕭雨去了北京，來緩解她對萬鑫的挑釁。
“蕭雨趕往北京，恐怕是重務在身吧？我可不相信，他會把時間浪費在旅遊上。他是個聰明人，雖然我並不了解他，但感覺在告訴我，他很不簡單。”韓潔輕聲地笑了一下，堅定地說。
“韓小姐說的很對，你我都不了解他。”王晶知道她很難應酬，懇切地說。“蕭總跟我說過，你在服裝設計方麵，有著獨特的風格，是柏絲集團很難得的人才。”
“代我謝謝蕭雨，隻有他才會這麼說我。”韓潔一杯酒下去，對眼前的王晶毫不在意。
王晶鄭重地看著她，充滿了敬意。她在想，一個被上級三番五次指責的下屬，還如此貼切護她的總裁，在思想上可算是達到了一種崇高的境界。
她們都很清楚彼此要表達的感情，隻是誰都不願意先撕破。舞台上依舊散布著喧嘩的聲響，很刺激的動作，最容易讓人浮想連翩。她們除了商談，沒有別的興趣。然後，她們都彼此沉默，再悄然離去。
2000年冬季，北京滿城飄蕩著潔白的雪花，一直持續了六天。路麵光滑，很冷的天氣，天空裏迷彌漫著煙霧，街道上堆滿了積雪，廣播裏不停地報導著交通方麵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