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州不算遠,快馬加鞭半個時辰,馬車稍微快點,也不過才三個時辰左右。
亦安與暄和趕到之時,蘇九燁正趴在蘇縣令床邊,雙手緊緊握住她父親的手,淚像珍珠一樣一顆又一顆滴答而下。放在床旁的還有一碗藥,而那褐色的水麵平靜得就像從沒有喝過一樣……
“漢中知縣李慕拜見蘇縣令。”亦安雙手合放在胸前,拱手行禮。
現在他代表的不僅僅是李慕,而是真正的他自己。能讓南宮城三殿下如此行禮的人為數不多,而蘇縣令確實配得上。
蘇縣令年少之時便為了救助難民而奔波四海,後麵參加科舉一舉便考取到了功名,但卻自願放棄了入宮為官的前程,反而請命到漢州這個偏僻的地方來扶濟百姓。
還好不負他的期待,漢州的經濟和教育也發展的越來越好。
而他還花費了好幾年的時間,嘔心瀝血著作了許多賑災以及對抗自然災害的書籍,為其他地域也做了不小貢獻。
蘇縣令可真的稱得上前無古人的清廉父母官。
本應該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時光,可正是因為之前為了賑災之事,又不眠不休救濟難民。所以才導致如今的油盡燈枯……
不知為何,聽到了李慕的聲音,本是臥病在床的蘇縣令,忽然瞳孔微微放大,並且有意想要起身。
蘇九燁扶起父親,望著李慕的方向,心中迷惑不解,父親為何這樣看著李知縣。
“快快請起,”蘇縣令艱難地靠在床邊,看著亦安的眼神,慈祥又欣慰,“李慕,李知縣?”
“正是在下。”
蘇縣令揮了揮手,示意在場的人離開,“我有要事和李知縣相談,九兒和景初你們帶著其餘人先退下吧……”
“是,父親。”蘇九燁雖有疑慮,但還是遵從了蘇縣令的意願。
蘇九燁帶領所有人離開之後,轉身輕輕合上了房門。
“為何父親要和李慕單獨相談?”原來不解的還有自己的弟弟蘇景初。
蘇九燁遲疑了片刻,然後回答道,“或許,李慕此次對抗瘟疫的事情已經被父親知曉。父親向來看重人才,想必是看重了李慕的才華了。”
看來那這次,他是遇上真正的伯樂了。暄和的目光停滯在了那緊閉的門上,她臉上蕩漾著欣慰的笑容,想到李慕今後能被提拔,自己是由衷地高興。
寒露漸重,清風從窗欞的間隙裏劃過,浮動架子床上懸著的淺灰色帳幔,氣氛逐漸變得不同尋常。
天光也灰蒙蒙的,透過層層縫隙細細曬過,灑在木板地麵上,連亦安影子也被拉得高大,他將手背於身後,低頭看著蘇縣令,借著房內瑣碎暗沉的光,顯得那雙眼眸格外的清冷,宛若黑夜中的鷹,他雖是一言不發,僅是站在那裏,就透著一股冷傲孤潔又盛氣淩人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