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一聽,微挑眉,冷嗬了一聲,“不必了,就畫木芙蓉。”
“真佩服你的膽量。”蘇景初拍了拍亦安的肩膀,意思很明確,就是看不起他。
亦安湊近蘇景初身旁,輕動唇角,語氣藐視,“你也配畫她?”
說完,亦安就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挑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那是一個很刁鑽的角度。
蘇景初攥緊了拳頭,從緊閉的牙關中擠出了一個“好”字。他不想大家說他勝之不武,毫不猶豫也選擇在了一個角落。
於是二人之間的戰火便迅速拉開。
亦安坐在了位置上,並未直接拿起筆來,而是在靜心打坐。
這也是他師父教給他的第一步。他說,想要畫得一幅好畫,首先心要靜,切勿浮躁。
南宮三殿下師承世間第一畫師柳無顏先生,柳先生最擅長畫人物,但最喜歡畫的卻是山水,他也是南宮城中專門為人描繪肖像的畫師。每當有重要的節氣時,後宮娘娘都會欽點他來作畫,不僅要能畫出娘娘們的傾城之色,還得將身後的花草樹木畫得栩栩如生,但若是用花做背景,花的卓越之姿不能蓋過娘娘的風雅。南宮的畫師,本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畫畫奇才,而柳畫師還是幾代老臣,可想而知其畫技的舉世無雙。
亦安兒時經常會利用空餘時間去找柳先生學畫,算著時間,也有十年有餘,他很少在眾人麵前展露過自己的畫,宮中除了聖上和柳無顏,幾乎無人知曉。
可自從帶兵上疆場之後,空餘時間都拿了看書了,至少有一年沒有作畫了。
但自從暄和說想要蘇景初幫她畫一幅畫像,亦安就開始偷偷練習了,之所以敢和蘇景初比拚,那是因為他手裏握著八成的把握。
亦安提起了筆,輕點墨水,神情悠閑自在。
“大家還是一如既往地如此關注作畫比試。”聽著這熟悉的腔調,暄和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蘇九燁。
圍觀的人替蘇九燁讓出了一條道,她優雅緩慢地從人群裏出現。漸變橘調的裙邊,腰間係著長串搖蕩的羅馬翡翠珠鏈,仿佛步步生蓮。
“蘇姐姐,”徐姑娘親自下台迎接,她挽著蘇九燁的手腕,一口一個姐姐地喊著。
“景初和誰在比試?”
“姐姐,蘇哥哥和李大人正在比試作畫。”徐姑娘微微掩麵,吟笑出聲,“李大人初來乍到竟然不知道蘇哥哥的實力,這回恐怕會丟盡顏麵。”
蘇九燁默不作聲,虛眯著眼尾看著亦安的方向,心一緊,他的來曆到底如何,他當真隻是一個區區知縣嗎?
晌午已過,漸漸接近末時,屋外的陽光已經變幻了數次光影……
一聲脆響,原來是蘇景初掰斷了自己筆,他斜著眉眼嘴角帶笑,“我已經畫好了。”
掰斷毛筆是代表他不會繼續作畫。
景初言畢之時,亦安挽袖放下自己手中的筆,笑言,“既如此,我也停筆了。”
“哈哈哈,”蘇景初忍俊不禁,“你不必牽強,我給夠你時間,我可不想讓堂堂漢中知縣輸的太難看,切莫要拿小兒畫來打發我們。”
一句玩笑話,引得在場人紛紛大笑。
但暄和可不覺得這句話好笑,她現在緊蹙著,心上像懸了一顆針,很是替李慕擔心。
“那便看畫吧。”亦安挑眉,眼底眸光微轉,神情看不出來一點害怕。
兩個穿著淡黃色,頭梳雙丫髻的丫頭,從蘇景初的前方繞到畫的兩側,光是看她們驚訝的表情,就知道這幅畫定是不簡單,接著,她們舉起畫卷一齊展開。
蘇景初筆下的木芙蓉,有著纖細之美,飽含嫵媚嬌豔。眾人皆知他擅於用色,長於配色,所以使芙蓉顏色極為鮮豔,有一種恬淡又豐富的美,煙雲縈繞,靈動變化,筆端絲紛,就連著木葉畫搖曳生動。光影加之,它好似不像是畫,像是芙蓉花被定格了的一瞬間,仿佛就在眼前。
“真妙啊。”
“不愧是蘇少爺,一筆一線輕輕鬆鬆就將這木芙蓉勾勒的如此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