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名為崔誌秋,他目光深沉,氣質絕塵,像是從古畫卷中走出來的人物一般,但令人詫異的卻是,他看起來年約二十,卻滿頭銀絲。他怒道,“若我不給你開門,你今日是否要把這門給我踢了?”
“不敢。”
崔誌秋淡淡哼了一聲,“進來。”
屋內僅靠著一支蠟燭的微光行醫。
崔誌秋揭開暄和的血塊,用酒清洗著傷口,定睛微虛,他一看便知道此毒乃是南宮城所售賣。
“好狠毒的心,下毒之人怕是根本不想給你們留活路。”崔誌秋放下手中的器具,低頭哀歎,“沒救了,毒恐怕早入肺腑。”
一聽此話,亦安眼眶瞬間將隱忍化成血絲,仍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你看她這傷口四周一大片都是烏黑,傷口處潰爛至深,毒液已經開始腐蝕她的五髒六腑,隻怕是華佗在世,她也難逃此劫。”崔誌秋再次歎氣,“兄台,還不如救救眼前可救之人。”
“可救之人?”
“你傷的比你夫人還重,隻不過你沒中毒罷了。”崔誌秋蹙了蹙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亦安的胸膛起伏不定,斷斷續續的喘息著,蒼白無力的嘴唇輕微張開著喘息。幽暗無力的雙眸眼裏閃爍著一抹幽光,看起來很疲倦到力竭的樣子。
“先救她。”
崔誌秋眼裏盡顯失落,“說了,她救不了了。”
“胡說!”亦安緊緊地握住拳頭……暄和是因為他才受傷,若她真的因為這樣丟了性命,自己會愧疚一輩子的。識到他自己言語衝撞,又低頭道歉,“我一時心急了……崔先生,您一定得救活她!”
在生死之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哪怕他是南宮三殿下。
“糊塗,你為何要如此執著。”崔誌秋皺眉,語氣深沉又帶著嚴厲。
“先救她。”
崔誌秋輕輕挽起起袖子,“那就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人沒了,可別怪我。”
他解開暄和的衣襟,用小刀一點點剝開她背上腐爛的黑色血肉。暄和趴在床上雙手緊緊抓著床單,全身繃得僵硬,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身體虛弱至極,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此時疼痛已經完全占據了她的身體和大腦。
腐敗感染的血肉大多已經被挑了出來,崔誌秋放下小刀,用酒精給她擦拭著傷口邊緣,這時暄和沒有任何躁動,顯然是被痛暈了過去。
“該你了。”崔誌秋雖然語氣冷漠,但眼神充滿擔心。
“勞煩崔先生。”
亦安脫下外衣,那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凝結在他的身上。崔誌秋滯住了,卻沒有多問,他小心翼翼地給亦安上藥包紮,熟練得像是他的本職工作一樣。
“等會兒,我把藥給你端過來,記得喝。”
“多謝崔先生。”言畢,亦安坐在了暄和床榻旁,默默地守著。
燭光細細搖曳,亦安也不眠不休地在暄和床旁守了一夜。
……
暄和掐了掐自己,這疼痛告訴自己這不是夢境,“所以,我也算死裏逃生了。”
“你、你居然醒了,還、還可以下地走路了!”崔誌秋端著藥,神情十分詫異,他本是前來給暄和喂藥,沒想到,她正站在窗邊探望著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