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弼,你看我這幅畫如何?”
又到了一年之初,春季。
蘇正弼接過向楠的畫卷,他細細回味,“向楠還是以前的向楠……這幅春鳥圖甚是精美。”
“那正弼你可否替我題字?”向楠歪著頭,笑眯眯地看著蘇正弼。
“我字,寫得可醜。”
並非是字,他真正見不得人的是他的雙手……
“胡說,”向楠將筆遞給蘇正弼,“正弼你的紙是全學堂最好的了,若這幅畫不是你題字,那它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蘇正弼愣住,內心百感煎熬,“可是向楠……我……”
“沒事的,隻要是你的字,我都喜歡。”
向楠的眼神中的純粹,令他倍感壓力。
終於他伸出了手,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怖正緩緩襲來。
讓他愕然的是,向楠並不詫異。這樣也好,蘇正弼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一筆一劃,一字一句,緩緩落在了畫上,可惜那字歪歪扭扭一點也不是模樣,看得出來他已經在盡力了……
“對不起……我把畫給你毀了。”蘇正弼低了低頭,他放下筆,說的很是沉重。
“怎麼會毀了呢?”向楠挽起蘇正弼的手,眼裏溢出了淚,朦朧又模糊,“隻要是正弼的字,我都喜歡。”
正弼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怎麼如今卻變得如此敏感自卑……
“正弼,宮裏的差事一定很苦吧……”向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狠狠地抽噎著,“所以、所以,你的手,才會變成如此的模樣。”對讀書人來說,手提不起筆,這比死了都還難受。
“是。”蘇正弼將手從向楠手裏抽出,咽了咽,眼眸低垂著忍不住躲閃,“我才入宮,總想事事表現得積極一點,這樣才能得到聖上的賞賜。”
“原來……”向楠強壓著哭聲,喉嚨梗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的勒住,痛到不能呼吸,“原來是如此嗎?”
蘇正弼又將手往袖口裏縮了縮,畏懼地點了點頭。
向楠睫毛上垂著淚珠,硬是圓得飽滿,才從睫下滾落,“那之後我送你個禮物……你可要?”
“嗯。”
聖上已經一年多未召見過向楠了,作為妃嬪,她確實失敗。不過她現在心中隻有正弼,蘇正弼也隻對她好,這樣的人生,哪裏算得上失敗呢?
每日閑聊,終究又是情根深種,那一夜聊得甚歡,向楠又小酌了些酒,隻能由蘇正弼將她送回房裏。
向楠在朦朧迷糊之中,緊緊地鎖住蘇正弼的腰,她輕輕抬頭,下巴抵住他的胸膛。雙眸撲朔迷離,讓人情不自禁……
“正弼,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向楠踮起腳尖,她白皙的臉頰微微染上紅暈,原本整整齊齊發絲也散散落落。
那股酒氣撲朔而來,熏得蘇正弼臉也是緋紅,他喉結滑動,不敢直視眼前之人,“向楠,你以前不喝酒的。”
“那是以前了……若我不喝酒……我實在難以想象,自己該如何在這偌大的深宮中活著……孤獨、寂寞、淒涼。”
蘇正弼心裏一緊,他實在無法忍受的心疼,他想要伸手去撫摸向楠的臉龐,那嬌嫩又柔軟的臉龐……可終究他還是忍住了。
“正弼,你到底對我有沒有愛意?”向楠越逼越近,甚至蘇正弼能夠感覺到她的氣息。
蘇正弼雙手捏成拳,大指姆緊緊扣著自己的肉,深深地,快要掐出了血。
怎麼不愛……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