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她想坐你這。”
甘霖:“她想就能坐?那我還想坐樓下水池裏呢,多涼快。”
木三陽就那樣看著他:“你想也可以。”
全班都笑了。
甘霖點點頭,放下筆,招呼安羽歆站起來。
安羽歆一臉莫名其妙。
“往後搬。”
甘霖一把抓住安羽歆桌子邊緣往後拖,直到和最後一個空座位平行。
下一刻,他一腳踩上自己的凳子,把後麵的空桌子拎到旁邊,連帶著自己的桌椅往後一帶,把突出的空位置靠牆邊一推,點了點,說。
“請。”
木三陽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朝那張桌子走過去,把書包扔在凳子上,笑不達眼底。
“謝謝。”
甘霖低下頭把筆帽打開,寫新的練習冊:“不客氣。”
於是第一天,木三陽和全班同學的關係就徹底不好了。
甘霖在班上的威望堪比班主任,突然這樣鬧一通,大家對木三陽都敬而遠之。
倒並不是帶著多麼濃烈的惡意,大家也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不是每個人都會對轉學生噓寒問暖的。
當然,甘霖也被班主任狠狠地罵了一頓,後來又重新把座位複了原,不過這都是後話。
某一天下課,甘霖去教室前接水,習慣性問周圍誰需要幫忙接的。
神奇的是這回木三陽沒閉眼裝睡了。
甘霖問:“你需要接水嗎?”
木三陽突然後悔睜眼了。
“不用。”
“哦。”
甘霖轉頭就找其他人去了。
鬱言橋目睹了全過程:“你不是跟她掰了嗎?還問人要不要接水?”
甘霖覺得莫名其妙:“誰啊?”
“你前桌。”
甘霖覺得更莫名其妙了:“我跟她有什麼好掰的?”
“班裏都這麼傳的啊,你倆第一天不是鬧的挺不愉快的嗎?我們還以為你生氣了。”
甘霖無語地把鬱言橋的水杯往他胸口一砸:“哥們你也就這點氣度了。”
說完,甘霖把其他水杯交到各自的人手上。
下一個課間,木三陽頭都埋下去了,突然感覺自己的椅背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
“別裝睡了,寫寫這道題。”
木三陽煩躁地皺著眉看著他。
以及他拿來敲自己椅背的書。
她沒動。
甘霖也仍然把書放在那。
久到甘霖恨不得在心裏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我浪費了人生中寶貴的一分鍾在幹什麼?
正當他準備把書收回去的時候,木三陽伸手了。
她的手很細很長,腕骨特別突出,白得像死了三天。
甘霖那會看她閉眼趴桌上就覺得很可怕,怎麼會有人閉上眼這麼像屍體。
嘶,真恐怖。
木三陽把書拿走,又背過身自己寫了起來。
甘霖鬆了口氣,起碼她是接了。
如果自己試試和她交流一點,她在班上就不至於這麼孤立,畢竟現狀有一小部分原因在他。
當然,大部分還是在這人自己身上,她應得的。
遺憾的是,木三陽已經不打算和其他人有什麼關聯了。
來這一個星期之後,她發現,和其他人交流是一件很沒必要的事。
木三陽把草稿紙和書一起遞過去。
甘霖正打算看她解題步驟,就聽見前麵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我裝睡?”
冰山大小姐表達了好奇。
甘霖也說不上來:“我就是知道。”
他拿起那張草稿紙:“呦,字怪鋒利的,你這個解法我倒是沒想過。”
甘霖拿出錯題本,問:“這張紙能送我嗎?我懶得抄了。”
“……隨便你。”
於是甘霖心安理得地把這張草稿夾在了自己本子裏。
他起身往旁邊的房間走。
木三陽已經把這裏收拾得幹幹淨淨。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弄的。
甘霖依然像往常一樣,站在書櫃麵前。
他並不是一個念舊的人,但他很喜歡時不時翻看從前的記憶。
唯獨高中不行。
從認識那天起,她的出現就在這裏留下了痕跡。
甘霖想,或許自己不應該這麼介懷,如果能夠稀鬆平常地對待那些回憶,或許那個人也就不會變得越來越不可分割。
他掃過高中的書籍,發現其中一冊尤其突出。
他將那本書取出來,這是他高二快結束時寫完的試題。
都是一中老師出的題,用一中獨有垃圾打印技術印刷的厚厚一本。他往後翻了幾頁,看到了那年秋天夾在書頁間的銀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