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吳成差不多把村子轉了個遍,毛孩才不緊不慢的回了村,帶來了一堆消息。
“俺聽楊師爺說,邸報上都登了,東虜已經退了,朝廷要把薊遼總督淩遲處死,耿巡撫和張總兵聽說也要殺頭......”毛孩用手背抹了抹唇邊掛著的水珠,呼哧帶喘的說著:“楊師爺說,東虜這次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朝廷臉麵都丟光了,而且東虜把京畿周邊搶了個遍,不少大官在京郊的產業和宅子都給東虜燒了搶了,所以他們得抓人頂鍋泄憤,耿巡撫和張總兵運氣不好,當了這替死鬼。”
“張總兵是個好總兵,耿巡撫也是個清廉的,怎麼命就這麼不好?”綿正宇搖頭歎息道:“兵部那些不給糧餉的屁事沒有,卻殺了兩個做事的,萬歲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萬歲爺是聖明天子,都是給下麵的奸臣蒙蔽了!”綿長鶴氣呼呼的接了一句,推著正端著泥碗喝水的毛孩說道:“灌了一肚子水了,別灌了,朝廷會不會來捉咱們?你有沒有探聽到什麼消息?”
“別推,喝水呢!”毛孩嗆了一口,有些發怒:“你猴急個啥?我剛要說,朝廷根本就顧不得咱們這幾條小魚小蝦了,哪裏會派人來抓咱們喲!”
“你們不知道,咱們山西兵嘩變以後,固原的勤王軍也在上京的路上嘩變了,他們做得更絕,把統兵的總兵都給砍了,不少人害怕朝廷追究跑去陝西投了秦寇,所以秦寇才會突然鬧了起來,聲勢浩大攻破了好幾個州府,朝廷忙著安排剿寇之事,哪有空管咱們?”
“楊師爺跟俺說了,去年山西也是災害連連,流民遍地,不少秦寇跑到山西來造亂,朝廷也怕把咱們逼急了,萬一咱們這些衛軍都投了秦寇,把這山西也鬧起來,朝廷現在要錢沒錢、要兵沒兵,又剛剛和東虜打了一仗,京畿都是一片混亂,拿什麼來剿?隻要咱們回了駐地安心當兵,朝廷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那就好,那就好.....”綿正宇長出一口氣,拍了拍胸口,臉上浮現出喜色:“不用東躲西藏,咱們靠著從那地主家‘借’來的金銀,也能過上好日子了。”
吳成也鬆了口氣,微笑著問道:“隻希望朝廷不會秋後算賬吧,毛孩,還有啥好消息,一並說來。”
毛孩嘿嘿笑了起來,眼睛都眯成一條縫:“還有條天大的好消息,林惡鬼再也回不來了!”
“咱們全軍嘩變,那林百戶林惡鬼貪得豬油蒙了心,竟然領著人去打良鄉縣城,他也不想想,東虜圍著京師燒殺,良鄉怎麼可能不做戰備?被守城的門官識破,領著民壯將其打退。”
毛孩轉頭看向吳成,臉上笑意更濃:“林惡鬼喪心病狂,竟然縱兵四下劫掠鄉村、屠戮百姓,還殺了戶部尚書的姻親。”
吳成一愣,心中頓時一喜,他瞬間明白了過來,那名老裏正和村民們逃過了這場兵災,還信守承諾將劫殺那地主的罪名推到了別人身上。
“那林惡鬼犯下這等大罪,朝廷就算再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毛孩哈哈笑了起來,指了指西方:“沁州城裏到處都是他的海捕畫像,我找到了逃回來的陳阿六,他說林惡鬼領著一批人跑去陝西投秦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