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些遊騎還在不停騎射騷擾,昌平騎兵紛紛向著左良玉的位置靠攏,積蓄著馬力,等待著左良玉衝鋒的命令。
左良玉抬起手來,正要呼喊下令,忽然聽到一聲聲悠長的號角聲傳來,遠處忽然煙塵滾滾,千餘馬步軍兵蜂擁殺來,一麵“左”字大旗迎風招搖。
“賀錦賊廝,有些膽色!”周鳳梧策馬來到左良玉身邊:“這鳥廝才收攏了千餘部眾,竟然還敢來送死!左總兵,讓末將領軍衝一陣,一夥殘兵敗將,末將必然全殲之!”
左良玉看向賀錦的大旗,輕蔑的笑了笑,卻又忽然搖了搖頭:“不必了,準備撤兵吧!”
“為何?”周鳳梧麵露疑惑,急忙問道:“左總兵,武鄉賊已經快支撐不住了,賀賊也隻是一夥殘兵敗將,此戰我等必然能勝,為何此時撤兵?”
“勝了,然後呢?”左良玉聳聳肩,馬鞭遙遙一指:“武鄉賊有必死之心,賀賊去而複返,必然也是下了必死之心,咱們確實能消滅他們,但必然損失慘重,把咱們的老底子在這損失幹淨,拿著這一場小勝,又有何用?”
左良玉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繼續說道:“鳳梧老弟,如今朝堂混沌至廝,咱們當丘八的,也不能隻想著怎麼打仗,懷慶府城失陷、鄭藩陷賊、樊巡撫怕是也沒了,天子聞知此事,必然震怒,以天子的性格,怎麼可能不找人背鍋?咱們手裏有兵,朝廷還要靠著咱們剿賊,這黑鍋怎麼也不會扣到咱們頭上來,可手裏沒了兵,咱們就成了最好的背鍋者,就像己巳之變時的張鴻功一般!”
左良玉雙手一攤,滿眼都是真誠:“鳳梧老弟,你說說,一場小勝,能抵得了陷藩的罪過嗎?天子的怒火襲來,能靠著這場小勝保住咱們的人頭嗎?”
周鳳梧臉上一陣扭曲,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娘的,這朝堂就從來沒讓人全心全意打過仗!左總兵,那末將現在就去收攏部眾,準備撤離。”
“還不行,你還得幫本總兵去抵擋賀賊一陣,本總兵還有事要做!”左良玉冷笑著掃向那麵鮮紅的旗幟:“手裏沒兵,再大的勝利都毫無意義,但手裏有兵,就需要一場勝利讓咱們在河南站穩腳跟,哪怕是一場假勝!”
嗚嗚的號角聲響過一輪,昌平騎兵縱馬狂奔,無數馬蹄踏在地上,引得大地都在不停的震動,武紹心中一緊,聲音都有些嘶啞:“組陣!全軍準備!”
長矛斜斜指向前方,弓弩嗡嗡的響動一刻不停,弩矢羽箭雨點般潑灑出去,暴雨狂風已經漸漸停歇,這些弩矢弓箭少了阻礙,威力大增,不時有昌平騎兵被射倒,翻倒在泥地裏再也沒有爬起來。
昌平騎兵依舊是之前的戰法,輕騎五十人一隊,不斷掠陣騷擾,重騎兵排列成緊密的陣形,悍不畏死的踏陣而來,硬生生在武鄉義軍的長矛陣上鑿出一條路來。
武紹雙眼一直死死盯著那麵素白的旗幟,旗下的左良玉揮舞著馬槍撥開箭矢突陣而來,直直殺向武紹的位置,武紹深吸口氣,掀起樸刀擺開架勢,朝著左良玉怒喝一聲:“狗才!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左良玉衝殺過來,卻沒有理會武紹的邀戰,身旁親兵湧上纏住武紹,自己卻挺槍直往武紹的掌旗官殺去,那掌旗官措手不及,慌忙閃躲,放左良玉縱馬衝過,卻不想左良玉忽然勒馬,在馬上一個詭異的扭身,馬槍奮力往身後刺出,一槍紮入那掌旗官的後心,隨即扔下馬槍、調轉馬頭,一把搶下武紹的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