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忽然停住,楊嗣昌從沉思中驚醒,雙目猛然睜開,放出一道凶光,很快又消失不見,楊嗣昌掀開轎簾鑽出小轎,仰頭看去,午門的紅牆頓時塞滿了他的雙目。
楊嗣昌深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好整以暇的整理著身上大紅的官袍,正了正官帽,朝著午門邁步走去,一些跪在午門前叩闕的青袍言官回過頭來看向楊嗣昌,烈日炎炎,他們一個個曬得大汗淋漓、頭昏腦脹,但見到楊嗣昌的那一刻時,頓時一個個變得精神奕奕了起來,雙目中的仇恨如刀一般,似乎要將楊嗣昌切成碎肉。
“楊賊!”一名言官出聲怒罵道:“汝這勾結東虜、殺害同袍的賊人!竟然還敢回京!天子被爾等奸賊蒙蔽,讓你篡了兵部尚書的位子,吾熊開元拚死也要向天子彈劾你!”
又有幾名言官朝著楊嗣昌怒罵起來,楊嗣昌瞥了他們一眼,卻懶得理會,這些言官此次來叩闕,大多是出於公心,楊嗣昌就任兵部尚書回京,是個人都知道天子的態度,即便是周延儒等異黨,也不會在此時鬧事,他們手下的言官必然是管束著的,今日叩闕的言官,基本都是自發前來。
是自發前來的就好辦了,大明立國兩百餘年,還沒聽說過言官能靠自己的力量掀翻受天子寵信的臣子,楊嗣昌都不需要去理會他們,有公心而無勢力的小官,在官場上從來就做不長久。
不一會兒,午門開了半扇,一名太監捧著一道中旨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隊如狼似虎的錦衣衛,那名太監朝著那些喧鬧的言官嗬斥道:“皇爺有旨!爾等禦史不思為國效力,反倒擾亂午門、喧嘩禁宮、誹謗君父同僚,罪不容赦!著錦衣衛捕拿,杖刑八十,流放嶺南!”
說話間,那隊錦衣衛便如惡狼一般撲了上去,將那些言官全數打翻,扒了褲子就在午門前杖刑,熊開元一邊淒厲的慘叫著,一邊高聲朝禁宮中大喊著:“陛下!陛下!不可讓奸賊竊居高位啊!陛下!不可因小失大,失萬民之心啊!”
楊嗣昌冷漠的看著錦衣衛行刑,這些言官背後沒有勢力,自然也就沒人作保,錦衣衛每一棍都打得實在,七八棍下去,已經有言官暈厥過去,但剩下的依舊還咬著牙朝禁宮中大喊大叫著。
“大明......何缺忠良?”楊嗣昌感慨著自言自語道:“隻可惜在這大明要辦事,就得結黨營私、拉幫結派,這是你們給我的教訓!”
“楊部堂,陛下已經在殿中等您了,請隨老奴入宮吧......”身邊忽然傳來聲音,楊嗣昌扭頭看去,卻是曹化淳親自來了,一臉和煦的微笑著看著他。
“曹公公親迎,在下愧不敢當,這就與曹公公入宮.......”楊嗣昌趕忙行禮,跟著曹化淳朝午門內走去,忽然又扭頭看向一旁一名正在監督行刑的年輕錦衣衛鎮撫,問道:“曹公公,那位錦衣衛的兄弟,是不是就是這些日子在京中聲名鵲起的龐鎮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