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的小了,曾英在一棵大樹下尋了一塊比較幹燥的地方坐著,從衣服下擺撤了一塊布帛,卸了臂鎧,自己給自己的胳膊上的傷口包紮著。
不一會兒,楊展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四處找過了,那聞香教的頭目估計是趁亂跑了,從咱們躲進山裏之後,就不見了他的身影。”
“趁亂跑了好,證明我射中的真是張獻忠那廝!”曾英冷笑一聲:“那家夥裝出那副膽怯聽話的模樣,不就是為了借咱們的手打亂張獻忠的布置,趁亂除掉張獻忠嗎?不然那些佛兵怎麼都往村子裏‘逃’?如今張獻忠被我射中墜馬,免得他們自己動手,對聞香教來說反倒是件好事,那廝任務完成了,自然也用不著跟著咱們跑了。”
楊展點點頭,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道:“獻賊的禦營戰力還是強悍的,這等大雨被咱們突襲,卻是亂而不潰,迅速便能組織起反擊,若非王尚禮反應飛快,再讓獻營亂一陣子,咱們還能趁亂多毀掉一些獻營的糧草輜重,你也能去確認確認張獻忠是否身死。”
“張獻忠活不了的,我射的那發羽箭上塗了毒,本來是戰場上用來射殺敵軍軍將的,正好招呼到張獻忠身上!”曾英冷笑道:“也是他輕敵托大,真以為咱們這些明軍殘部就毫無戰力了?甲胄都不披便跑來接戰,活該中了這一箭!”
楊展也嗬嗬笑了起來,正要接話,一名明軍騎兵卻奔了過來,稟告道:“將軍、副使,獻賊搜山的兵馬離此處不遠了。”
“竟然還在追著咱們,咱們是捅了馬蜂窩了!”曾英冷笑幾聲,站起身來:“得了,他們追咱們逃,這嘉定州不能呆了,咱們尋機撤到川南去,若是獻賊截斷了南撤的路......那就東進往內江,去投大熙軍!”
雨漸漸小了,張獻忠禦營駐紮的村子裏卻依舊是一片狼藉,毛孩踩著泥濘的道路,看著一隊隊禦營兵將清理著屍體,默然無語。
明軍這場突襲時間並不長,造成的損失也並不多,雙方兵將的死傷加在一起估計也才一兩百人而已,獻營的家眷和隨軍的佛兵、工匠等傷亡多達數百人,但大多也是互相踩踏而死,除此之外,隻有一些物資輜重被毀、騾馬受驚逃進山裏。
但這場意料之外的小規模的戰鬥,卻給獻營造成了一個最為嚴重的損失——張獻忠被毒箭射中胸口落馬,重傷。
“沒想到最後是明軍取了張獻忠的性命!”毛孩歎了口氣,轉身走進莊子中,來到張獻忠居住的主屋前,屋外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繞護衛著一群禦營親衛,院子裏還擺著幾具無頭屍體,脖頸處的傷口還在淌著鮮血。
一名將領迎了上來,沒等他行禮,毛孩疑惑的掃了那些屍體一眼,問道:“這幾具屍體怎麼回事?怎麼不抬出去清理掉。”
“回駙馬爺,是隨軍的一些醫師的屍體.....”那名將領麵上有些尷尬,又夾雜著一絲惱怒:“皇上中的是毒箭,毒藥已入肺腑,這些醫師都說救不了,有一人說能救,皇上便讓他熬藥,沒想到那廝竟在藥裏下毒,皇上令其試藥,他自然不敢喝,便要強灌,被弟兄們殺了,皇上一怒之下,幹脆將這些醫師統統殺了,之後拖去村口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