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煞白的孫元化躺在擔架上,任由幾名光著膀子的水手將他抬上甲板,高懸於空中的太陽散播著熾熱的陽光,蔚藍的天空一點雲彩都見不著,讓孫元化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抬手遮在眼前。
“孫總製,您還挺得住嗎?”一陣狂笑傳來,孫元化扭頭看去,卻是鄭芝龍的從子鄭彩,正一臉嘲諷的看著他。
“不過是暈船、吐了幾回而已,算不得什麼……”孫元化沒好氣的回道:“我這陸上君子,自然是比不上你們這些從小下海的海寇的。”
鄭彩尬笑幾聲,沒有和一個老頭子鬥嘴的興趣,轉移話題道:“三叔去追擊那幾艘逃跑的偵察船了,但我估計是追不上的,想來不久之後馬尼拉的日斯巴尼亞人就該收到咱們抵達呂宋的消息了。”
孫元化撐起身子掃視過去,簡陋的碼頭上一列列大熙軍的戰士正在下船整隊,民夫和水手搬運著船上的物資軍備,在碼頭的空地上堆積成一個個小山,外海的洋麵上,還停泊著無數大大小小的船隻。
早在廣東節度府向馬尼拉殖民當局發出公文之前,鄭家就開始集結船隊準備出海,待艾奇手下抽調的三千餘大熙軍將士一到,便運載著他們殺奔菲律賓而去。
鄭芝龍沒有親自領軍,留在台灣繼續招募流民開墾,派了其弟鄭芝豹為主帥,出動大小戰船四十餘艘,仿西式戰船三艘,其他運輸船、運兵船等各式船隻兩百餘艘,算得上是蔽海而來。
除此之外,鄭家還出動了六千多陸師協同大熙軍作戰,但從鄭芝龍到孫元化都知道這些海盜一般的鄭家陸師,就像隨同前來呂宋的大熙海軍一樣,靠不住。
此番攻伐呂宋,大熙的海軍也派遣了六艘戰船隨行,區區六艘戰船對戰局發揮不了什麼作用,水手和兵將的航海和海戰水平與鄭家那些從小在海上長大的船員兵將也差得老遠,此次隨征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學習積累一些遠航和海戰的經驗而已。
“知道就知道了吧,咱們本來也沒想瞞著!”孫元化冷笑幾聲,躺回擔架裏,讓水手抬著他下船:“咱們此番渡海而來、吊民伐罪,就要行得轟轟烈烈、堂堂正正,最好鬧得整個南洋的西番、蠻國都知道,畏我懼我,他們才會聽話懂事。”
“孫總製說的是!”鄭彩笑著點點頭:“父親交代過了,此番攻伐呂宋,海上聽三叔的,陸上聽陳都尉的,常務上則聽您的,咱們勞心費力在海上漂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得同心一致拿下呂宋才是。”
“你有這個覺悟最好,呂宋怎麼分,讓執政和鄭同知他們去吵去,咱們隻管驅逐呂宋諸島上的西番便是!”孫元化掃了眼周圍,問道:“這呂宋島是個什麼情況,弄清楚了嗎?”
“有當地的華僑幫忙,咱們就方便了不少!”鄭彩朝船下幾名等待迎接的華人領袖指了指:“呂宋的華人義軍推舉了一個叫王興的首領,說是有兩三萬人馬,但據我探查,裏頭有不少婦孺老弱,能戰的青壯大概八千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