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曲阜孔氏如此恭敬,皇太極便端起了架子,令戈什哈去傳諭奏樂,換了騎乘的白馬和身上的勁裝,換上一身杏黃龍袍、掛上朝珠、束起吉服玉帶,擺起大駕鹵簿、禦前儀仗,浩浩蕩蕩的向著迎駕的曲阜孔氏宗親和名儒官紳而去。
衍聖公孔衍植為首,見皇太極車駕到,便齊齊跪拜於路前,一齊高呼:“曲阜孔氏,恭迎大清皇帝萬歲!”一時聲震九天。
皇太極坐在馬車上,連臉都沒露,派了貼身戈什哈通知豪格,讓豪格替他去宣諭安撫,隨後便招衍聖公孔衍植上馬車同行,往曲阜而去,以示恩寵。
“本王聽說這曲阜孔家千年富貴,對那明廷多是愛答不理的......”豪格宣諭完畢,便策馬跟在皇太極的馬車後頭,側著身子和嶽托說著悄悄話:“如今見了皇阿瑪,卻是這般恭敬,嘖嘖,刀架在脖子上才懂事,這叫什麼?那些漢官所說的‘文人風骨’?”
“肅親王,這些話咱們私下裏說說便是,明麵上還是得敬著這曲阜孔氏的!”嶽托低聲提醒道:“皇上為何要親自來曲阜?是為了這些沒骨頭的家夥?不!是為了跟武鄉賊爭人心!”
“肅親王,你也該聽範學士他們說過,武鄉賊也是尊奉儒家的,範學士說武鄉賊‘尊孟過於尊孔、奉泰州溫陵之學多於理教,名為尊儒,實借儒以惑人心爾’,這漢人官紳士子大多尊儒重道,連賊寇亦知以儒惑人心,我大清自然也得尊儒重道以收人心,孔聖後人,便是我大清收攏人心最好的工具!”
“此理本王也曉得!”豪格點點頭,又麵露苦色:“這什麼儒啊、道啊的,本王聽著就頭疼,不如戰場廝殺來得痛快。”
“肅親王還是要多鑽研一下儒學大道了......”嶽托看著豪格,眼中光芒閃爍:“皇上此番讓你替他向迎駕的孔氏宗親和名儒官紳傳諭,此中意味如何,肅親王也該猜得出來的。”
豪格一愣,雙眼漸漸瞪大,眼中湧出一絲喜色,重重點了點頭:“謝多羅貝勒提醒,皇阿瑪之前說讓本王在山東鎮守一段日子,本王正好找個孔家的名儒拜師!”
說話間,眾人便跟著皇太極的車駕來到曲阜城外,曲阜城也是彩旗飄揚,城內百姓被孔家的家奴驅趕了出來,黑壓壓跪在官道兩旁,讓豪格都感覺到一絲征服的快感。
皇太極和孔衍植一同下了車,在孔衍植的帶領下先去祭拜了孔子陵寢,之後又和孔衍植等人一起入了城,來到曲阜孔廟之中。
“萬國仰維新之治,乾綱中正,九重弘更始之仁,率土歸程,普天稱慶......”皇太極背著手看著大成殿中的孔子和七十二弟子及儒家的曆代先賢的塑像,一邊念叨著孔家的降表:“恭惟皇帝陛下,承天禦極,以德綏民,瞻聖學之崇隆,趨蹌恐後;仰皇猷之赫濯,景慕彌深......”
跟在皇太極身後的孔衍植滿臉堆笑,卻不敢抬起頭來看一眼自家祖宗的塑像,身子微微屈著,滿眼都是諂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