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又有數名淮安城內逃出生天的幸存者被請上台向百姓們講述自己的經曆,百姓們群情激憤,都在怒罵東虜殘暴不仁,更多的百姓拚命往前擠,紛紛吵嚷著要投軍。
“淩翔這小子,倒是會鼓動人心…….”黃得功微笑著說道,忽然又皺了皺眉:“隻是這鼓動人心的法子…….有些像襄陽那邊慣用的手段。”
孫傳庭輕輕點了點頭,他倒沒有懷疑淩翔這個護送天子南下的功臣是匪諜什麼的,勇衛營成立之時本來就吸取了大熙軍的一些建軍經驗,軍中操典吸納了不少大熙軍操典的內容,軍中也仿效大熙軍的軍法隊和教導處遴選了不少舉人、進士出身的官吏充當監紀官,糾察軍紀、教導軍法、培養兵卒為君為國的忠勇思想。
所以淩翔用些大熙軍的法子也沒什麼奇怪的,畢竟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一個政權能比大熙還善於鼓動民心了。
而且孫傳庭也不得不承認淩翔的這種方式確實卓有成效,揚州先後被左良玉和清軍占據劫掠,原本八十餘萬人的江北重鎮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在冊人口還是八十餘萬,實際上隻剩下六十餘萬人口,大多都是土生土長的揚州城民,家財都被劫掠幹淨,想逃也沒有能力,更不知能逃到哪去。
所以這些百姓最希望揚州城能夠堅守、東虜能夠被擊退,對東虜和投奔東虜的左部殘軍更是有深仇大恨,本就是一捆捆浸了油的幹柴,淩翔不過是往裏頭扔了點火星,便能燃起一片熊熊大火。
“東市的事了了之後,讓淩總兵來北門見見本閣……”孫傳庭轉身向東市外走去:“揚州這麼大,幾十萬城民,這些事不能隻在東市搞搞就算了,要搞就要大搞,在全城都搞!”
孫傳庭忽然感覺到一股沒來由的輕鬆感,長長伸了個懶腰:“八十萬揚州城民團結一致、上下一心,誰人可以攻破這座城池?豪格,必敗無疑!”
南京城中,同樣在號召城民捐納錢糧以勞軍,官府貼出文告,戶部在各處城門市場派遣官吏布置捐箱,以“募忠良之士報國之款”。
南京作為兩百餘年留都、江南心髒,豪紳豪商自然是不缺的,但這場納捐持續數日卻收獲寥寥,豪紳大賈的捐納甚至比不過南京貧民的捐納數額,反倒是不少衙役借著捐納的名義四處勒索商戶,惹得南京城內一片烏煙瘴氣。
殘明戶部尚書徐孚遠自然受到了不少禦史的攻訐,就連小皇帝對他都失去了耐心,乾清宮中召見群臣之時,便將他好好訓斥了一番,徐孚遠無言以對,隻能不斷磕頭謝罪。
小皇帝也明白懲治了徐孚遠也解決不了軍費的問題,訓斥了一陣後便擺擺手讓徐孚遠回班,隻是餘怒未消:“東虜就要打上門來了,若是揚州失陷,南京便岌岌可危,他們還以為自己能在東虜的屠刀下保住他們的金銀錢糧嗎?毫無忠義之心!利令智昏、愚不可及!”
“陛下!”黃宗羲出班稟奏,他嘴角的水泡清晰可見,布滿血絲的雙眼中閃爍著一抹寒光:“這天下之人,總是顧一己私利的多、顧家國公利的少,若無雷霆手段,如何能讓那些豪門巨賈心甘情願的出錢出糧?之前寧國公在江南之時,也是分兵各處‘勸捐’,刀子架在脖子上,才能收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