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天空仿佛被某股巨力撕裂了一個洞口、有人不停的傾倒著無窮無盡的雨水,碩大的雨點如同連線的珠簾從空中墜下,編織成一道道銀白色的巨大帷幕,將四麵八方全數包裹起來,濃厚的烏雲擋住了正在西下的殘陽釋放的餘暉,將整片天地籠罩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之中。
原本就凜冽的寒風更加肆無忌憚的張狂肆虐起來,呼嘯著穿過整片草原,巨大的聲響如同巨龍在咆哮,巨大的風力讓大營之中冒雨巡邏的戰士幾乎站不穩腳跟。
五世達賴的車隊就是在這般惡劣的天氣中抵達了大熙的大營之外,瓢潑的大雨如同瀑布一般敲擊在馬車的金頂之上,發出一陣緊似一陣的叮咚脆響聲,漸漸彙聚成一首激昂的樂章,護衛的甲騎都將頭深深埋在胸前,用頭盔抵擋著風雨的侵襲,身上的衣物早已如落水一般寒冷。
隨車的喇嘛們被狂風吹得有些混亂,他們的雨具和蓑衣在狂風的肆虐中被吹得四散飛舞、七零八落,每個人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在艱難的頂著狂風暴雨前行著,但他們卻沒有絲毫動搖,手裏緊緊攥著佛珠、嘴裏不停誦念著經文,執著的緊跟在那輛金頂馬車之後。
吳成沒有出去迎接五世達賴,對外人要擺譜,更別說這麼大的風雨,他可不想淋得一身濕透,再感染個感冒傷風可就麻煩了,便讓人去安排五世達賴的隊伍去休整,領著五世達賴和索南群培去側帳換了衣物,然後再入吳成的主帳參拜赴宴。
主帳中擺下了一場宴席,吳成和陪宴的大熙官將、蒙古貴族皆席地而坐,麵前擺著瓜果粗餅的小桌分列兩側,中間豎著一個木架,烤著一隻肥羊,金黃油亮、香氣撲鼻。
門外值守的侍衛親兵掀開帳簾,穿著一身樸素僧袍的五世達賴走了進來,車臣汗等蒙古貴族趕忙就要站起來,見到吳成一動不動的坐在原位上用小刀切著一個橙子,似乎根本不關心五世達賴進帳的意思,車臣汗等人滿臉尷尬,又坐回了原位。
五世達賴唱了個佛號,身後的索南群培卻眉間微微一皺,輕輕幹咳一聲,五世達賴會意,快步走到帳中,朝吳成行了一禮:“外域小僧,拜見大熙執政陛下……”
“大喇嘛這話說的差了…….”吳成卻笑嗬嗬的打斷了五世達賴的話:“青藏怎能算外域呢?我大熙的《總憲》草章不知大喇嘛可曾看過?裏頭寫的清清楚楚,青藏之地與蒙古、西域、遼地無異,皆我中土之國數千年自古以來的傳統領土,‘外域’這個詞嘛,大喇嘛還是要謹言慎行好些。”
五世達賴一時有些噎住了,吳成卻嗬嗬一笑,語氣柔和了一些,將桌上切好的半個橙子遞給五世達賴:“嚐嚐,這橙子也是從江西千裏迢迢帶來的,草原和青藏很難嚐到這中土聞名的贛橙,我可是專門帶來給諸位品嚐品嚐的,大喇嘛嚐一嚐,說說滋味如何。”